第7章 夜瓏(第2/3頁)

“多謝。”季遙歌目光柔和下來。相處了大半天,她還摸不清這人脾性。要說他輕浮吧,可一天下來忙倒幫得毫不含糊,臟重活計都獨自包攬;可要說他規矩,但凡停手嘴裏必然不正經,她只能充耳不聞,不加理會。

不過這聲謝,她卻說得誠心實意。

“就一聲謝?”白硯湊上前來,眼巴巴看她。

“我身無長物可以謝你,要不……”季遙歌沒有欠人情的習慣,老實地翻出那瓶培元丹,“這個給你,權作謝禮。”

白硯挑起狹長的眼,看了那藥很久,忽將她平攤的手合上。

“不需要這個。”他笑容微沉,把藥推回。

“為何?”季遙歌不解。白硯修為只比她高一些,在赤秀宮裏也算低修,以他目前的境界,這瓶培元丹對他助益不小,況她明明也在他眼裏看到了對藥的渴求,可他卻拒絕了。

“不為何。”白硯卻又輕浮一笑,“我不要這個。”

“那你要什麽?”

“等師姐想起我要什麽時,再給我吧。”白硯故作神秘地眯眯眼,又問她,“師姐眉心幾時添了朱砂印,怪好看的。”

季遙歌下意識地朝壁上石鏡瞧去——眉心果然有顆紅豆大的朱砂印,她一直以為是這具身軀原有的,難道不是?

那廂白硯卻倏然出手,輕攬了她的腰,趁她不備之際往她眉間飛速啄下一口。

“你!”季遙歌怒喝。

白硯卻已飄然而遠,只落來一語:“這便算是謝禮了,師姐早點歇吧。”

————

“混蛋!”

季遙歌在他離去後落下藏玲閣的門,站在鏡前邊罵邊擦自己的額頭。

額頭很快被擦起一片紅,那朱砂印愈發鮮艷,她漸漸罷手,轉而撫著這枚朱砂印細看。這個位置,是當初那人施魂引之處,那朱砂印宛如元神印跡,也不知有沒關系。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也很快就被她拋到腦後。

季遙歌回身便在屋內盤膝坐下,開始運氣。選擇留在藏玲閣內,並非因為她真要忙碌這裏的事務,而是另有打算。

此前她已想明後路,萬仞山她現階段是回不了,且莫說上不上得去那山,就算上去,憑她媚門低修的身份,恐怕無人信她之言,還要承擔被百裏晴發現身份而趕盡殺絕的風險。而憑她現在孱弱的身體,要離開赤秀宮在萬華散修,那更不可能,山間野地兇獸惡修諸多,她難以自保,現在只可蜇伏赤秀宮,如此一來,她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

可白日她卻發現當初傷害這原身的元兇藏在赤秀宮裏,那如今她醒轉的消息便會給帶來極大危險。元兇施展煞術後她本該變成活屍,這大概也是元兇沒有殺她的原因,但她現在卻安然無恙醒來,元兇必定害怕她記起前事將其指認,又或者直接懷疑到這肉身被他人侵占……

不管元兇是何想法,都會給她招至殺身之禍。

這便是她留在藏玲閣不回的原因。她的修為太低,居所內外皆無防禦,若是元兇尋上門來,她難以自保,可這藏玲閣便不同了。門派重地,內外定有禁制法陣限制門人隨意進出,那人不敢隨便找來,她留在這兒要安全許多。

只是不管如何,她都要想個辦法盡快找出元兇才行,莫叫這消息走露風聲。百裏晴如今肯定還在找她,此消息若然傳出讓她發現這裏活屍回魂,她必要懷疑到這兒來。

再者論,她既占了這身份,自該替原主做些事,也算承還這份恩情。

如此想定,她拋開諸般思緒,掐訣入定,按著無相劍宗的入門功法吐納運氣,嘗試吸收天地靈氣。

她就不信,這身體資質再差,她試一萬次,會次次失敗。

————

數日過去,她不信邪也沒辦法。

這具身體的資質差到她連續幾夜不眠不休地嘗試,都毫無進展。季遙歌已將她從小到大所學過的功法逐一試個遍,可不論她如何嘗試,都沒有哪個功法能激起她身體的半點反應。每夜打座運氣卻無絲毫動靜,她什麽都感受不到。

這情況從未出現過,不禁讓她有些氣餒。

“師姐,你夜裏做賊去了?”白硯進門就見她無精打彩的模樣。

季遙歌揉揉眉心,不予回答。這身體不過煉氣三層的修為,還是肉骨凡胎,接連三夜修行又不得收獲,自然疲倦不堪。

“拿去。”白硯將手裏拎的錦袋朝她擲去,“今天門內發月俸,我替你領來了。”

季遙歌信手接下,將袋子打開——裏邊不過十來枚下品靈玉,一小袋用以裹腹的長生谷並幾張粗制黃符。

此外,裏面就再無他物。

“後日夫人就回來了,你還打算在這裏賴到幾時?”白硯隨手拿起桌上玉簡,狀似無意地問道。

忙了幾天,外閣庫房的事早就料理妥當,可她似乎並無回居所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