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嫁娶(蟲)(第2/3頁)

白斐笑道:“將軍,軍中禁酒,白斐挨過軍棍,記得清楚,這是茶。”

權佑安沉肅的臉難得漾開一絲笑:“看來那頓打沒白挨。”

大戰在即,軍務繁忙,他此番出來也只得兩三時辰,替二人主持完婚禮馬上就要趕回。他已年近四旬,膝下無兒女,白斐的年紀,恰能做他兒子。這一年來他花了不少心血在他身上,才將當初桀驁不馴的白龍會當家培養成如今已能領兵作戰的白龍小將,除了季遙歌的原因外,也因為他確實欣賞這個年輕人,便將其視如子侄親自教導。

好在,白斐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白斐“嘿嘿”直笑,又露出幾分少年模樣。在權佑安面前,他便仍是毛頭小子。他自小無父,季遙歌待他雖嚴,到底不比父親,權佑安就是他心底父親該有樣子,故在軍中呆了一年,雖未經歷大戰,卻也足夠磨練他的心志,對權佑安更是敬重萬分。

二人以茶代酒喝了兩杯,權佑安不便多留,只叮囑他這兩日安心在家陪新婦,便又匆匆告辭,回了軍營。

白斐送走權佑安,回頭又撞上梁英華。梁英華已換回女裝,長發高束,仍是初識時的英挺少女,執著酒盅過來敬他,連聲道:“白斐,祝你與鈴草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那聲音聽來卻是醉語,白斐按著她手中酒盅,道:“你醉了,別喝了。”

梁英華便怔怔看他。

紅衣如火,眉眼皆是人間最好的顏色,往後卻不能再看了。

思及此,她奪回酒盅,一飲而盡,將空杯擲入雪地:“白斐,再見。”轉身便沖入雪夜,跑出白宅。

白斐欲追,腳才邁出卻又收回,只叫來宋義,讓他找人照看梁英華。對她,他有愧疚。她付出的已是一個女人所能付出的極致,那樣冰雪聰明的姑娘,為他照顧家宅,為他冒險入軍營,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可也僅僅……只是感動。

天又下起雪來,像極季遙歌走前那夜。

“師父,我成親了。你什麽時候能回來呢?”他喃喃一聲,眉目疏落。

還是,想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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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去,他邁入屋中。龍鳳紅燭已積了層厚實燭淚,鈴草端坐榻上,聽到腳步,雙拳緊握在膝頭,很是緊張。男人的靴子出現在蓋頭下的視線中,喜秤挑來,紅綢落地,耳畔傳來男人溫柔的聲音:“鈴草姐,你真美。”

蒼白的容顏叫胭脂染得鮮艷,眉間花鈿嫵媚動人,縱無十分美貌,此時卻也美得叫人心醉。

“油嘴滑舌。”鈴草小聲打趣一句,手被他牽起,拉到了桌邊。

飲過合巹酒,又看著鈴草吃了些點心,白斐這才拿出個匣子,裏頭裝的是房契銀票,他全部身家。

“鈴草,我出征在即,這些東西你收好傍身,當用則用,不必替我省著。我在渠城另置了宅子,如果戰事吃緊,居平不保,你就讓宋義送你去渠城,不要留在這裏等我。我若歸來,自去尋你。”白斐一句一句交代,他只能在家呆三日時間,若不能安置妥當,離得也心有不安。

“小斐,這使不得……”鈴草要推,卻叫他握住了手。

“你我已是夫妻,這些東西本就要交給你保管,省得在我手胡天胡地作沒了。你就安心收著吧。”白斐將匣子放進她懷中,又揀著些要緊事細細叮囑,直到鈴草撐不住打了個哈欠,他這才回神。

洞房花燭,他卻談這掃興之事。

當下起身,他將鈴草抱入榻中,床帳勾落,掩去二人身影。紅燭搖曳,錦被淩亂雙影交纏,白斐初通此事,顧著鈴草身體,只堪堪行了一次便作罷。二人相擁而眠,鈴草倦極沉睡,白斐卻是睜至天明。

十二月二十七,離年關僅余三日,白斐離家回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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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一月中旬,大軍整裝齊發,出兵臨泉,至次年六月,赤嘯軍經兩場大捷,捷報傳回,舉國振奮,白龍小將威名大顯,已是赤嘯軍中最具傳奇的年輕將領,三斬對方前將頭顱,未有敗績。

正是戰事緊要關頭,七月,帝京卻傳哀訊,皇帝駕崩,走得猝不及防。儲君未立,三子奪嫡,朝堂之上爭得你死我活,後皇二子周昱成繼位,皇長子白綾賜死,皇三子逃離帝京,擁兵自立與新帝勢如水火。

赤嘯軍二十萬兵馬,成為這場奪位之戰的關鍵所在。

新帝連下三道口諭,三百裏加急送往赤嘯軍中,不顧關外戰事,只命權佑安班師回朝,皆被權佑安抗旨擋回。新帝震怒,又傳赤嘯軍與皇三子秘會,遂派使臣前往臨泉,以抗旨、通敵兩項大罪,擒拿權佑安。與此同時,赤嘯軍正與大淮在臨泉外戰得激烈。

內憂外患一下子就將赤嘯軍逼入生死境地。

這一切,還困在方都的季遙歌,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