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護犢(第2/3頁)

花眠發出聲長長的嘲音,自去尋人飲酒,不再理她。季遙歌轉頭,卻見一身紅衣的白斐就站在自己身後,已將剛才她與花眠那番笑談聽了去。

他從未見過這樣高興的師父,記憶裏她向來嚴厲淡漠,美則美矣卻失之溫情,今日終於見她展顏。

那笑,比他想象中,更加醉人。

————

宴席過半,季遙歌雙手環胸倚在樹下,將白斐叫來說話。

白斐被灌得五分醉,經那紅衣一襯,本就俊美的容顏,愈發好看,恍惚之間,帶了點白硯的影子。

看著眼前已長成英偉男人的徒弟,她有些感慨。他吃了不少苦,這兩年間發生的種種,她全然不知,便是他成親,也是她在路上聽人提及,方才趕來,而她並不是個稱職的師父。

“倒是委屈鈴草和英華了。”季遙歌聽他說了,才知道他與鈴草已成親一年之事,不由嘆息,只是事已成定局,無法再改,也只能勸他,“不論鈴草還是英華,都是好孩子。如今二人皆嫁你為妻,這夫妻間的相處之道,為師怕也教導不了你,只幾句話囑你。你為恩義娶鈴草,為形勢娶英華,且不論對錯,你今生注定已經辜負她們,日後望善待二人,切莫叫她二人心傷。既已成家,那便是你的責任與擔當,你長大了,不再是孩子。”

“是,師父。”白斐恭敬應下。

師徒二人兩年未見,季遙歌原有不少話要和他說,可眼見少年長成男人,連個子都高過自己半頭,臉頰卻瘦削許多,皮膚也不再白皙,整個人被打磨得粗礪剛毅,那些話便忽然吐不出口。

他讓她覺得有些陌生。

白斐也在看她,小時候起便覺得她漂亮,如今久別重逢,她更加明光照人。從前還會藏拙,今日卻鋒芒畢露,驚艷人前。

以前他不太敢直視她,但今日……

“師父。”

“白斐。”

沉默片刻,換來兩人異口同聲。相視一笑,季遙歌道:“你先說。”

“師父這趟回來,不走了吧?”他問她。

“暫時不走了。”她答。

白斐心情微沉——只是暫時,那便是還要離開?

“師父呢?你要說什麽?”

季遙歌剛要開口,遠處便傳來嘻笑催促聲:“姑爺,該入洞房了——”

白斐臉一紅,又在她面前露出幼時局促的神情。季遙歌也忘了自己要說什麽,只拍拍他的肩:“快去吧,別讓新娘子久等。今日是你大喜之日,等過了今夜你們再議他事。”

他點點頭,又問她:“師父要去哪?”

她看了眼天色,目光落在某個方向:“我去看看鈴草吧。”

哪怕再花團錦簇光鮮亮麗,這也注定是場辜負,只可惜,這混小子到現在,依舊懵懂。

————

紅燭輕搖,暈染滿室桃艷李嬌的光芒,喜帕挑去,鳳冠之下是妁妁容顏,雖比不得季遙歌那般艷煞眾人,卻亦是嬌嫵動人。

梁英華坐在床沿,半咬著水潤的唇看站在身前靜默的白斐,良久方輕聲道:“白斐,你可是在怨我爹逼你?”

白斐坐到她身邊,看著鳳燭火色:“不怨。”又執起她的手,“英華,既已成親,你便無需多心。你待我之情,我會銘記於心,日後必敬你重你,當於鈴草姐一般無二。”

梁英華垂下頭,眼中有些澀。她不需要他的承諾,只想聽他說聲喜歡……

“歇吧。”他聲音愈發溫柔,拉起梁英華來。

“不,不用,我自己來便好。”梁英華見他欲為自己卸冠除衣,頓時驚羞交加。

白斐低笑兩聲,聽不出心情,只那笑愈發俊美,透著一點點邪侫,沒了從前清朗。

————

梁寨大婚第二日大早,白斐便前往梁寨議事廳,與梁貴勇商談要事,恰逢雲麓七崗的寨主並各路豪傑因這喜事齊聚梁寨,早已聞及權佑安與赤嘯軍所受之冤,無不憤慨惋惜的,加之朝廷不義新帝不仁,致使四方戰火頻起,百姓流離,故而皆願追隨盡力,這一來二去也集結了三千兵力。

梁貴勇便推白斐為帥,白斐自然當仁不讓。白龍小將並非浪得虛名,沒人比他更清楚居平關內關外情況,幾番商議爭執,兵馬調遣,圍截三皇子,並如何出城與赤嘯軍匯合……這諸般策略,最後皆由白斐謀定。議事廳中英豪雖多,卻無一人可比其鋒芒,短短時間,他已說服所有人。

謀定而後動,白斐不敢再耽擱時間,幾個命令下得雷厲風行,不過三日,便已能整裝齊發。

自大婚後白斐就忙於正事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便也談不上新婚燕爾、如膠似漆。梁英華知道局勢緊張,心中體貼,每日只細心照顧他起居飲食,雖無濃情蜜意,不過白斐看在心中,每每見了,不免溫柔三分,倒也和美。倒是鈴草傷勢未愈,白斐又忙得幾乎無暇顧及,也皆是梁英華上下照應,日日陪鈴草說話解悶,講些寨裏的事,替其寬心,也免白斐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