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死戰(第2/3頁)

“想逃?”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冰冷的聲音尖銳刺耳,隔空鉆來。

季遙歌將速度催到極致,心中沸騰不已。在人間百多年,她都沒有痛快打過一場,這一來便對上元嬰期修士,怎不叫人激動?

身後是強烈的風團裹著雪雹追來,眨眼間就將她卷入。破霞劍被風刮得上下左右顛搖,季遙歌眼前只剩一片灰茫,冷風從四肢百骸湧入,灌得經脈似要凍結,靈氣運轉便澀痛難當。元嬰期修士的力量,果然駭人,一個境界之差,便是天壤之別。

季遙歌沒打算強殺,強馭破霞劍往大梵山方向掠行,風中無數水氣凝成巨大冰掌,似山巒般撞在她的後背。

轟得一聲巨響,冰掌碎成齏粉,季遙歌卻被震得如斷線飛箏,遠遠飛墜而出,如同流星墜向大梵山山腰,接連撞斷數棵巨樹,最後狠狠撞上山壁,這才停下。山壁一陣碎石滾下,季遙歌扶著石壁落地,耳畔陣陣嗡鳴,後背鉆心的疼,臟腑被凍得麻木,幸而身上穿著龍鯉甲,替她抵禦了泰半攻擊,才保住她這條命。

明禦卻沒給她喘息的時間,掐訣結出兩個巨大冰人,一邊道:“季氏妖妃,惑亂君王,敗壞朝綱,誅之。”聲如雷鳴,傳遍全京。

季遙歌邊逃開兩個巨冰人,邊回首望他——明禦站在天際,著湛藍法袍,發束冰冠,膚白如雪,神情冷傲,視季遙歌如螻蟻。

過了三四百年,明禦可能已經不記得當初被他囚禁暗室的孱弱幼帝,他甚至不會記得“白硯”這個名字,但沒有關系,她記得。她不僅記得白硯,她還記得在白硯記憶裏看到的,明禦出現在他面前時高高在上的模樣,與現在如出一轍。

她反手揮出一劍,將冰人震退,人疾速往大梵山深處跑去。大梵山乃是帝京外最高的山巒,綿延百裏,山中草木繁茂,最能藏人。季遙歌鉆入山林中,明禦飛在半空就很難打到她,雖有神識能看到她的位置,但隔著重重山木巨石,多有不便,加之季遙歌十分狡猾,遁逃之處無不是這山中的犄角旮旯,這給明禦的追殺帶來些許難度。

“你以為像只蠔子般東躲西藏,本仙就殺不了你?勸你快些出來,本仙還能留你全屍,讓你死得不那麽痛苦。”作為明家老祖,修習的又是水靈法術,明禦偏於陰柔,雙眉一吊,便顯出三分苛刻怨毒來。他孫子死於季遙歌之手,此前又折了不少修士在她手中,這些年與帝君關系每況愈下,所有的賬都被算在她一人頭上,愈發顯得季遙歌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季遙歌沒興趣與他耍嘴皮子,更不理會他的刺激,只在山間逃遁,也不出手,身邊兩個冰人將大梵山踩得轟轟作響,奈何就是擒不住她。明禦眼見對方不過區區結丹修士卻狡猾至此,不由慍怒,由天際落到山林中,雙手翻雲,每走一步,便令方圓數丈冰結。季遙歌不停地逃,當初在萬華所剩無幾的低階靈器被盡數用出,強撐著在大梵山不停奔逃了七日七夜,身後的明禦仍舊緊咬不放。

七日過後,本已春草盎然、枝芽抽綠的大梵山,被冰雪徹底覆蓋,較之冬日還要厚實寒冷。

砰——

季遙歌被冰人一掌打入積雪之中。七天,她的精力耗損得差不多,凍入臟腑經脈的寒冷讓她四肢僵硬,她無從再逃,身體亦被冰刃刮得遍體鱗傷。冰人又是一腳踩下,她在積雪打了個滾避開,站起時渾身是雪,眉發皆白。明禦已從山後拐出,手裏擎著枚六瓣雪片,翻手甩出。雪片化作百枚,落雨般襲向季遙歌。季遙歌手執破霞劍,劍光頻閃,只聞錚錚數聲,雪片被打得撲撲入地,卻仍有數枚劃過她的衣裳,割入肌膚……

血一滴滴落在雪上,似紅梅綻放。

明禦卻笑得開心:“逃了七天七夜,看我不將你抽魂煉油!”

語畢才要出手,卻聽對面的季遙歌冷冽開口:“是嗎?那便試試。”

明禦忽覺不對,腳下積雪卻已聚成冰牢,將他困在其中,整座山隆隆震顫,積雪從山的那頭似雪浪般紛湧而來,須臾瞬間聚成雪龍——明禦臉色驟變,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切。

“這是我明家的絕學龍禦雪牢,你怎麽會……”

龍禦雪牢是明家不外傳之學,亦是明禦的絕殺之技,除了明家嫡系子弟,無人能修,季遙歌是怎麽學會的?此術以明家特有的化水靈咒為依,能將四周水靈聚納為龍,水靈越多,威力越大,現如今整座大梵山都是他所覆蓋下的水靈積雪——思及此,他心頭一涼。

季遙歌看似毫無章法的逃遁,卻是早有預謀的盤算,一步步誘他將整座大梵山覆滿冰雪,好化為己用。

他上當了。

這滿山冰雪,威力之強大,他難以想像,而關鍵是,她已先他一步發動此術,他已經無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