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赤蓮魔尊(第2/3頁)

三年時間,他面目未改,卻判若兩人。昔日正氣凜然的一宗之主,而今卻成鬼域赤蓮魔尊,一正一邪,其中差別之大,縱是季遙歌也難免意外。

她看他,他也看她。

冰湖剔透,潰決的寒氣在地面氤氳成白霧,這讓季遙歌的出場,更顯高深。

她有雙透亮的眼,眸中是冰封千裏的冷漠,還是陽春三月的嫵媚,這取決於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誰。她修行的功法讓她能輕而易舉地俘獲對方的心魂,但顧行知卻從沒在她眼裏讀到更多的感情,她給他的,只有一軸空卷。

像這長達八百年的陌路,殊途無歸。

這中間,隔著面目全非的過去。

顧行知有些微恍神,三年前發生之事猶在眼前,她這雙眼,看盡他人生中所有狼狽與不堪,像一面鏡子,毫無遮掩映出他的過去。

“不知魔尊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女人的聲音悅耳,隱含笑意,但若仔細分辨,卻又無情。

顧行知斂神,剛才的恍惚雖然短暫,但對他而言已是不該。

“不敢當,季道友莫怪我擅闖才是。”他淡笑開口,解釋道,“此前五明府與地陽宗聯名求見,均被貴宗推拒,我只好不請自來,還望季道友看在昔日情分上,見我一面。”

一個稱尊,一個論友,道盡八百年歲月的更叠輾轉,與被篡改的兩百三十年陪伴。從天之驕女到媚門低修,再到被他親口承認的道友,她用八百年追上這段遙不可及的距離。

他們之間早已無關對錯,劍宗的大師兄和大師姐,盡皆湮滅。

這一切,不可回,不可逆,只可往前。

季遙歌放眼冰湖,冰湖外的機關法陣被他輕而易舉破去一角。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三年時間他能以垂死之軀活著走出赤蓮川,這份能耐萬中無一,他和她有點像,境界仍是元嬰,可修為卻深不可測。

而同樣難以捉摸的,卻是他的行事作派。

“我剛出關,宗內事務繁雜,拜帖又多,竟不知是魔尊親自相邀,一時疏忽,其間怠慢還請勿怪。”她客套兩句,問他,“只是不知魔尊如此大費周章進我赤秀,所為何事?”

顧行知眉峰隨著笑容而舒,看起來仍舊清風明月,並無絲毫鬼域魔氣,就連開口的聲音,也再正經不過。

“來找你談合作。”他略低頭,眼中現三分寵色,只道,“師妹,不如你我聯手,殺了師尊吧。”

聲音、語氣、神情,皆是八百年前的顧行知,正氣凜然又帶些微無奈溫柔,是屬於萬仞的大師兄,可那眼神,分明又是八百年後的顧行知,冰冽深沉。

一千年,季遙歌從沒想過,有朝一日,顧行知邀她相見,只是為了商量如何斬殺謝冷月。

欺師滅祖的事,他竟又說得那般理所當然。

“合作?你要以哪個身份與我談合作?”季遙歌上前兩步,目光一改,亦是柔情萬種,直逼他眼底。

“你喜歡哪個?”顧行知往前,與她擦肩交錯,行至她背後方轉身,聲音直落她耳畔,“大師兄?還是赤蓮魔尊?或者地陽宗主?”氣勢之上竟與她分毫不讓。

“顧行知……”

她開口,被他“嘖嘖”打斷:“也對,還是名字更親近些。一千年時間,你我二人從再正直不過的劍宗師兄妹,一個淪為赤蓮魔尊,一個化作蛟王媚主,到如今沒有變的,也只剩下我的名字。”

顧行知手掌從後撩來,擎起她一縷長發輕輕嗅去。

季遙歌心念微動:“原風晚回去了?”蛟城新立,蛟主誕生之事在萬華雖然傳開,可知道新王確切身份的人並不多,也只有當時在蛟城的原風晚最了解潛淵變故,雖然沒有留到最後,她卻不難猜到新王是誰。他能知道得這麽詳盡,應該是從原風晚那裏聽到的。

“是回來了,帶著地陽宗歸附於我,在我座下聽令。”顧行知伸掌輕撫她後腦,似多年前的親昵愛憐。

季遙歌揮手輕輕格開:“那你應該知道,我和地陽宗不可能合作,而且我對誅殺謝冷月沒什麽興趣。”她是個感情淡漠的人,不管是愛還是恨都很淺淡,若無十分把握,她不會拿辛苦創立的赤秀去和謝冷月拼個兩敗俱傷,只為圖一時之快。

萬華這邊,她根基未穩,不想憑添波瀾,不過鬼域那邊……

顧行知對她的拒絕並不意外,正想再說,卻聽她勾眼道:“你想同我合作可以,不過憑赤蓮魔尊和地陽宗主的身份都不夠資格。你要報仇,可赤蓮魔尊不過一個尊號,地陽宗大權還在原家手中,其實你手裏依舊無實權,不能為所欲為。”

她揚起臉,巧笑倩兮,化客為主:“不如這樣,我扶你坐上鬼域之主的位置,到時候你我再來談萬華合作,嗯?”

顧行知的笑意倏落,“師兄”的假面被眸色割開,芒刃四射的目光盯著她的背影終於露出一縷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