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玄寰現世(第2/3頁)

二人確實站在盤山小路上,一側是峭壁,峭壁下一團漆黑,似萬丈深淵。厲魂被赤秀令的五色光芒驅散幾分,季遙歌喘著氣收劍,元還站在她身畔,只道了聲:“快走,到目的地再救他們。”卻是一個不支倒下,被季遙歌接在懷中。她擡手撫過,他的臉頰一片冰冷,面色蒼白,不復昔日光彩,瞳眸也不再是漆墨亦或金黃,卻呈失色的灰白。

“我沒事。”他強撐道。

季遙歌也無二話,只旋身蹲下,將他往背上一掂,便背著他隨赤秀令疾速掠去。元還無力抗拒,只虛弱兩聲:“季遙歌,你可信我?”她沒回答,卻道:“做蛟的時候馱你,做人的時候還要馱你。”幾分抱怨,仍是舊日語氣。元還似乎倦極,頭擱在她肩頭,長發垂過她頸間,良久沒有作聲,她只輕輕嘆口氣,他卻又囈語:“三千年了,我有點累。”

“那就睡會吧。”季遙歌淡道。

元還便再無聲音,似乎真的睡著。

她腳程很快,一手扶他,一手執劍,也不管前方一腳踩下是否是深淵,背著他飛快掠上。赤秀令終於在某個位置停下,原地不停轉動,她追到令下,將元還輕輕放到地面。他盤膝坐定,頭不擡,聲音從散亂的長發間傳出:“把世祖幽瞳嵌入赤秀令中。”

季遙歌擎出幽瞳,又在赤秀令上看到已經被元還打開的鑲嵌槽,不作多想就將幽瞳按入其中。世祖幽瞳的瞳孔驟然一縮,酷似人眼的瞳中浮現一個小小的天地,須臾瞬間自幽瞳浮出,光芒大作,瞬間照亮四野漆黑。季遙歌閉上眼,片刻後才適應這陣光芒,緩緩睜眼,耳畔又傳來元還聲音。

“赤秀令的機關內封有司陽鑒,鑒中乃是微如芥螢的秘境,在世祖飛升地以世祖幽瞳祭出。世祖幽瞳可窺天地,微境經由幽瞳放大,便是蜃海仙國的真境。若無司陽鑒在手,這裏就是吞噬魂神的煉獄。”

他目光從發縫間落向季遙歌,語氣沉緩,與元還有些微源自氣勢上的差別。季遙歌正仰望漸漸擴展的真境,光芒由上而下,驅退黑暗,現出仙國真境,竟是一座高聳的指峰,四面臨淵,光芒未及之處,仍是無力漆黑,讓這山峰猶如深淵一指。峰上只得一個山洞,就在二人面前,上書“蜃海”二字,平平無奇,卻是靈氣氤氳,古老的氣息撲面而來。

因真境出世,指峰上的厲魂退入深淵,山道上現出高八鬥與白斐身影,二人瞧見此地異狀,正飛掠而來,看著並無大礙,季遙歌小松口氣,開口問道:“世祖既在此飛升,又為何要將此地化作煉獄?”

他低笑一聲,似嘲似嘆:“不是世祖所化。仙國的模樣,原本就如你在……在幽篁所繪的《仙城蜃樓圖》上看到的一樣,靈氣磅礴,仙士眾多,只不過後來……”

他既然提及幽篁,也算承認了自己身份。季遙歌站在幾步開外,心中裝著無數疑問,聞及此言卻忽然想起自己在獸魂祭內所窺之幻象,不由脫口:“後來有人攻入仙國,改變了此地模樣?”

他點頭又搖頭:“仙國確曾經歷一場大戰,那一戰打得慘烈,熾嬰與蛟王相繼失守,熾嬰族幾近覆滅,仙獸亦死傷無數。外面那個獸魂陣,均是當年死在那場戰爭中的獸魂所化,仙國就更不用說,裏面所居的仙士與各大上古部族盡數被屠。但那場戰是秘事,為免後世追究,那人封起仙國,將此地厲魂化作煉獄,留待煉制妖寶。只有世祖真境,因著世祖一點精魂所護,未被染指,分為司陽鑒與幽瞳,被熾嬰族與狐人帶出。你們先前所遇的三道重關,並非為了守護仙國秘寶,而是為了防止後人踏足此地自尋死路,由熾嬰老祖與你們蛟族始祖在兵解之前耗全力所設之陣。”

季遙歌看向山洞,緩步而近:“那人是誰?這裏面又藏著什麽?值得費如此周折來找?”

他又是一聲低笑,終是擡起頭來,目光直刺她雙瞳:“這裏面是世祖臨去所留,關於妖書《溯世》的全部記載,以及鎮壓之法,天,地,人三卷齊出,妖書誅神滅世……”

他說著聲音漸小。季遙歌一怔——妖書的鎮壓之法?他費此心力尋找此地,是為了尋找鎮壓妖書的辦法?那麽也許,從一開始,他的出現,便不是為了修煉所謂人卷,卻是為了阻止她?可如今人卷已成,他所尋之物,不就是……鎮壓她的辦法?

是真的,還是假的?

然而不論真假,於她而言,似乎都不是什麽好事。

便只她怔愣的片刻,他已爬起,蹣跚入洞。季遙歌並不阻止他,看著他的背影沒入洞中。

“師父!”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高八鬥與白斐已經從盤山道上掠至此地,二人沖到她身邊,高八鬥面色發白地喘著粗氣,白斐倒還鎮定,見她無礙也松了口氣,正要問她出了何事,便聽洞中傳出一陣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