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血蓮弑師(第2/3頁)

腳下紅蓮朵朵飛起,在他身後化出無數柄血紅長劍,陣勢與謝冷月的無相劍一般無二。

他曾是萬仞山最傑出的弟子,是無相劍宗最年輕的一任宗主,他曾以宗門為傲,也曾手握光明,無相劍訣是他練得最久,也最熟練的功法,他不能忘,而今便盡數還給謝冷月。

往後,便只剩血色化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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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稔的氣息隔著山川,隔著太合八極的銀色光罩傳來,令季遙歌心頭一凜。她脫戰而出,暫時住手,轉頭望去。

隱秀峰上,紅白二光交錯,萬劍錚鳴,是無相劍訣的最高一重。

二光勢均力敵,力量蕩開,隱秀峰由上至下連同隱秀樓在內皆化齏粉,待那光芒散盡,顧行知與謝冷月二人相視而立,小小的傀儡人卻飛在謝冷月身前,掌中所握的紅蓮小劍,劍尖盡數沒入謝冷月眉間。謝冷月便如石僵在原地,瞪著眼看顧行知,腦後白發淩亂而舞,眉間一縷殷紅落下,唇瓣囁嚅幾下,無話可出。

身後正與赤秀弟子苦戰的無相宗弟子已驚急齊喚:“師尊!”至悲至痛。

“師尊。”顧行知也跟著呢喃一聲,微勾指尖。

季遙歌便瞧見小傀儡拔/出紅蓮劍,劍尖勾出一團青光飛回顧行知懷中。顧行知看了青光片刻,擡手將青光拈碎。

那青光,便是謝冷月元神。

元神已逝,謝冷月絕息。

屬於她和顧行知以及謝冷月、萬仞山的千年恩怨,徹底泯滅,只有長夷的面容閃過腦海,依稀間還有她早已記不清模樣的父親,很快又消失。

許是默契,顧行知轉頭遙遙望來,與她的目光似隔著山海相逢,忽然發現彼此皆已不是心中故人。

白韻已逝,她只是季遙歌。

顧師兄已亡,他也只是欺師滅祖的鬼王魔尊。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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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持續了十天十夜,鬼修與昆都的裏外夾擊之下,獸修與萬華修士從最開始的占盡優勢,到後來被逼退到北聖齋外,再無優勢可言。不過赤秀宗亦未占到多少便宜,鬼修受陰靈所制,到底不能行動自如,季遙歌、顧行知與眾修車輪戰了數日,雙方都已精疲力竭,各自退回恢復。

不過赤秀島上破損的法陣在玄寰並花眠的努力下,修復七成,闖入島中的修士被清除精光,眼下赤秀宗內於他們而言,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戰事膠著,這仙鬼之戰,已非短時能夠結束。

獸修在北聖齋外的寒冰窟內暫時築營,賀七、流華等人皆在,眼下營中已爆發了不知第幾輪爭執,皆因慈蓮而起。

“慈蓮君若是不忍,我等不勉強上仙出力,但獸族之仇,這綿延千年的陰謀,總要了結。”流華站在營中,冷聲道,艷光四射的臉龐上薄冰遍生。

“你為何如此固執,信任三星掛月閣的人,卻不願相信遙歌一語?在座諸位都比我與她相處時間長久,難道她在你們眼中就是個為情所迷,連自己受人利用都能罔顧之輩?”慈蓮震桌而言。也許季遙歌是個親情淡泊之人,確實不念血脈之情,但依她那孤傲的脾氣,若玄寰真的利用了她,她又如何願意以赤秀為賭注拼死保他?

“固執的是你。我不信任任何人,我只相信我親手查到的東西。而你今日站在這裏勸說我們,不也是因為信任你的妻子。赤秀宗的人又托花蓁向你進言吧?你莫忘了,花蓁姓花,昆都這些時日在後方殺了我們多少獸族,你心中沒數嗎?她的話如何能信?”流華君雙眉緊蹙,咄咄逼人道。

“流華君。”昊光站在帥旗之下,許是覺得流華言重,不由輕喝。

慈蓮已被她說得面色鐵青,他位列四獸,身份地位超然,從不曾被人如此駁過,其中又涉及花蓁,不免動了真怒:“這世上誰都有可能騙我,獨蓁蓁不可能!”

“她是不會騙你,可難保她為他人所騙。”流華君仍不肯退讓。親族之仇太過慘烈,她等了五千年才盼來這一個機會,如何肯放?

“好了,你們別吵了。”坐於帥座一側的賀七沉臉開口,他如今是獸修之中威望最高之人,說話比其他人都管用,“慈蓮位列四獸,流華不可無禮。”他輕斥流華,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又朝慈蓮緩緩開口,“慈蓮,我知你與那孩子緣分深厚,對她心存疼愛憐惜,可恰因此,才更要讓她離開玄寰,迷途知返方是上策。至於你所說的獸族齊聚,有人意欲滅獸毀圖,難道赤秀宗現在所行之事,不是在屠我獸族?再者論,我獸族既然齊聚於此,這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將我等一網打盡?慈蓮,你多慮了。”

“賀仙……”慈蓮還待再勸。

賀七卻擺擺手:“眼下休戰,大家都已疲憊不堪,都散去調息恢復吧,此事容後再議。”

“慈蓮叔叔。”昊光越過帥桌,只朝慈蓮搖頭——獸修之中,支持他的人太少,流華偏執,多勸徒惹不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