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烺(4)(第2/3頁)

“嗯。”

他牽了牽唇角,無奈地笑笑:“你再哭,林槐知道了殺了我怎麽辦?”

“他也不是好人,是嗎?”她靜靜地反問。

他卻默不作答。

車內氣氛燥悶,混著彼此的體溫,全都膠著成了曖昧粘稠的味道。

還在發酵。

他滑下車窗,任她那麽抱著他騎坐在他身上,長臂繞開懷裏的她。

側開頭,咬了根煙,拿出打火機。

哢噠——

火苗竄起的一刻,她突然在他懷中不安分地動了兩下。

“別亂動呀,”他咬著煙,狹長的眸一凜,皺了皺眉,倏而又用輕緩的語氣說,“燙到你了怎麽辦?”

許是被他難得的溫柔感染,她便老實了。

意外的,再不鬧了。

想想他的小姑娘,以前乖順得像什麽似的,怎麽現在就這麽皮了呢?

愛哭又難哄,頻頻惱人,還總愛勾得他突破理智,凈做一些混蛋事。

他悵然地朝窗外吐了個煙圈兒。

視線落下,凝視指尖那一點猩紅色,目光有一瞬的膠著。

這根手指在她身上搗過亂,發泄過他的怒火。

這根煙,倒真有點兒像事後煙。

他自顧自地笑了笑。

還是沒說話。

她卻自己個兒補充完了剛才聊起的“林槐是不是好人”的話題。

“沈知晝,誰都沒你壞。”

語氣忿忿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他眯了眯眸,表情倏然變得愜意又慵倦,眸底一點點地泛起笑意來。看起來,對她這句話也極為受用。

很奇怪,每次她出言罵他是混蛋,罵他壞蛋,罵他壞透了的時候,他反而最舒暢,也最受用。

或許是自己本來就無法滿足她心裏那個“好哥哥”的預期了,反而寧願她堅信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

不抱有期望時,便不會再感到失望。

這樣就好。

她也總會接受的吧。

他慢條斯理地咂了口煙,然後緩緩彎起唇,笑得十萬分邪氣,咬著煙,就把自己的那截手指伸到她唇邊:

“那你給我舔了?”

“……滾。”

她狠狠地屈起一膝,頂上他腿間,抽身就坐回了副駕駛。

“……操。”

他痛得直擰眉,躬身伏在方向盤上,咬牙切齒的,直想罵人。

一擡頭,她側過頭去,偏頭看向窗外,一副不再搭理他的樣子,顯然跟他慪氣。

他只得無奈地笑了,悶哼了聲:“我的小壞蛋,真是長本事了啊。”

-

嬋宮。

一座裝潢得雅致堂皇的半歐式建築,占地面積頗大,在港城當地,是一家很有名的高級公館。

林問江的大本營就在港城。

在港城,他經營了一家很大的家具公司,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賺的那一點蠅頭小利,遠沒有他販毒來得多。

他為人奸猾,毒品流通也幾乎不經過港城這裏,也幾乎不用正常手段,所以警方盤查他根本無從下手。

這次晚晚回到了林家,可謂一樁失而復得的好事,林槐請來了公司裏大大小小的幾個重要管事在嬋宮一聚。

說白了,這都不過是面子工程。

林問江在外將自己的毒品生意全部粉飾在正經行當之下,老奸巨猾,行事謹慎,就算是這幾個重要管事,也不一定能對林問江的情況了如指掌。

沈知晝今早接到了戚騰的電話,叫他出來碰頭。

他潛伏了六年,前四年的時間都在伽卡摸爬滾打。

那四年裏,沒有任何一個線人,或者特情人員聯系過他,他也沒有見過任何一個接頭人。

所有的事都需要自己隨機應變。

他甚至都一度以為自己被放棄。

隨著潛伏的深入,他也快要分不清,自己是到底是警察還是個徹頭徹尾的毒販了。

上級一開始下達給他的任務,是掘出康家父子販毒的鐵證。

康泰亨身體狀況江河日下,眼見著他已經取得了康綏的信任,康綏很快就要接康泰亨的班,他也要快一步接近自己的目標了。

——可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後面殺出了個林問江。

林問江先是殺了康綏,讓康氏亂成一鍋粥,隨後又殺了康泰亨,順理成章地把康氏在西南一帶的生意盡數吞沒,經此一舉徹底打通了東南亞市場,他的毒品王國,同步持續向外擴張著勢力。

不過,換言之,林問江當初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如果不是林槐當時半道截胡,估計他已被康泰亨算計暴死他鄉,哪兒還有再見到接頭人的機會。

塞翁失馬,焉知禍福。

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戚騰,是他曾經在警校的老師,也是他伯父生前的好友,更是他多年來都沒見到的那個接頭人。

六年前他離開,資料就被抹得足夠幹凈。

就如同林槐查他什麽也沒查到一樣,毒販有毒販查他的法子,警方也有警方應對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