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沈宴(第2/2頁)

主仆倆在亭中歇過一陣兒,辛虞又重拾了逛逛禦花園的心思。來時有事在身,她們抄了最近的路,都沒好好觀賞一番這裏的景致。

誰知剛出亭子沒多遠,之前還熱情如火的陽光突然降了溫度,辛虞眯了眼擡頭,正見一片烏沉沉雲朵兒遮了日頭。她一下子想起之前的慘痛經歷,什麽遊園的心思都沒有了,拉了金鈴便加快腳步往長春宮趕。

結果她前腳一進殿門,後腳天兒又晴了。

辛虞:突然很想說臟話怎麽辦?老天你是專和我作對的吧?

辛虞恨不得轉身回去,但一路走得急早累得腿腳不利索,她也只能看著外面的好天氣獨自郁悶。

好在今天得了個蜜瓜,多少也能安慰下被古代食品種類匱乏程度折騰得嘴裏快淡出鳥來的辛虞那脆弱的小心靈。金鈴把瓜用井水派過,洗凈後削皮切成均勻小塊裝在瓷碟中,用牙簽子紮著吃。

辛虞嘗了兩塊,發現這純天然的比後世打了各種藥的清甜很多,一口氣吃下半碟子,又把剩下的賞了金鈴和小貴子,心滿意足地拿過針線筐繼續開始日常奮鬥。

對於一個女漢子來說針線活兒實在磨人性子,她覺得自己最近已經練得很能耐得住宮中這無聊的時光了。以後若不幸無寵,她也得自己把日子過充實了才不會被這寂寂深宮逼瘋。

當晚長平帝歇在了皇後那裏,第二天一早坤寧宮派人到各宮傳信,後日乞巧節,晚上皇後在禦花園設宴,邀請諸位妃嬪一起前去玩樂。

辛虞聽後,回去拿起了自己剛剛完成尚算滿意的荷包,摸了摸上面只用繡線勾勒了輪廓大面積留白的圖案,“這個還有那麽點別致,瞧著又素雅,正好我有件顏色很搭的紗衫,金鈴你幫我收好,七夕宴會那天戴。”

恰逢此時小貴子打聽了消息回來,頂著一頭熱汗進殿回話,金鈴接了荷包一面收一面問:“有眉目了?”

辛虞昨個兒讓她打聽朝中哪位武官叫易之,雖像是隨口說說,她還是認真當差事辦了。只不過宮女不比太監走動方便甚至能出宮,她沒尋到合適的門路,只好又托了小貴子。

小貴子平素最是話少,嘴也緊,為人又實在肯幹,有人找他幫忙只要得閑基本都應,因此結識了好幾個相熟的太監。找他這樣人辦事兒,不用擔心走漏風聲,有心人也料想不到辛虞會用這麽個木訥的打聽消息而不是聰明伶俐的金鈴,反而更加穩妥。

果然小貴子言語簡練,一句廢話沒有直接把打聽來的消息說了,“沈宴沈將軍字易之,除此之外再無年齡身份相符的。”

哦,原來是他。

辛虞恍然,難怪她總覺得忠勇伯府聽著耳熟。

這位和長平帝年歲相當的朝中新貴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的傳奇事跡一度很為宮女們津津樂道,連原主那個老實孩子都有所耳聞,至於原因,年輕,位高且深得帝心,據說長得也不錯,關鍵是單身,比起太過遙不可及又坐擁後宮佳麗三千的長平帝,簡直是發花癡的不二人選。

而他家裏那點兒破事,也精彩得夠寫一本小說了。

沈宴出身武英伯府,父親是現任武英伯。不過他是庶出,上面原還有個嫡出的大哥,這位嫡出大少爺的生母就是武英伯的原配夫人,上代忠勇伯府的嫡長女。

故事有些老套。武英伯府與忠勇伯府聯姻,當時還只是世子的武英伯的原配妻子身子骨兒卻並不十分健朗,從生了武英伯的嫡長子便開始纏綿病榻,不幾年就撒手去了。

她一死,留下一個年方四歲的兒子,為繼續兩家的聯姻,也為照顧自家女兒留下的這顆獨苗苗,老忠勇伯又嫁了個庶女到武英伯府做繼室。

嫡女和庶女的教育自然不同,相比之下這位繼夫人不僅短勢還心胸狹窄,有了自己的兒女後小心思更是多。也不知是她沒照顧好還是那位嫡長子胎裏身體便不強健,活到十三四上一場風寒沒了,這下沈宴一躍從庶出二子變為了最叫人忌憚的庶長子,還不成她眼中釘。

後來發生的事就有些耐人尋味了。沈宴外出求學,幾年後傳出為山匪所殺,連屍首都沒尋到。武英伯又失一子,怕再出意外,忙給繼妻所出第三子請封了世子並嚴密保護起來。

誰知三四年過去,武英伯府在大清洗中沒落了,早該死了的沈宴卻改頭換面,活生生地回到了京城,以新帝心腹臣子陳遠陳易之的身份。

這下武英伯府又急吼吼將人認了回去,聽那天長平帝與沈宴二人的話,沈大人那位繼室嫡母,最近在給他和自家侄女兒牽紅線。

辛虞就著八卦喝下大半壺茶,砸吧砸吧嘴,不由感慨:真是一場精彩大戲,比什麽才子佳人的話本子不知好看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