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流言(第2/2頁)

“她哪兒敢。”

“不敢最好。”容貴嬪眼簾微垂,伸出一只白嫩素手,用食指甲面輕輕敲了兩下盆沿,又囑咐:“看著點兒,這外面日頭大,別叫曬出個好歹來。省的有人說本宮苛待宮人。”

“娘娘放心,奴婢進來前已經吩咐人盯緊了,絕不會讓她出事兒。”

容貴嬪聞言微微頷首,桃花眼帶著絲涼意瞥向窗外,“希望她吃了這次教訓能長點記性,別把心思放在不該放的地方。本宮樂意推冬芳上位,可不代表本宮也容得下她。”

方嬤嬤恭聲附和:“也是娘娘心慈,還肯給她機會。這種心大的奴婢,換了其他主子早尋了由頭打發了。”

“打發了做什麽?”容貴嬪收手換了坐姿,唇角勾起個嘲諷的笑,“她要是還抱著那遠大的志向,咱們就暗裏推她一把,成全了她。也讓她知道知道,陛下都會怎麽對待這種背主爬床的奴婢。只仔細盯著,別叫她把主意打到本宮的孩兒頭上。”

容貴嬪可以輕輕松松收拾了叫她不痛快的人,那邊皇後可就沒她這麽好運了。

按理說,皇後身為一國之母,這後宮的女主人,應該沒人敢給她不痛快才是。可事實上,做皇後也有做皇後的無奈。

地位高了,盯著的眼睛便多,要考慮衡量的事情也多,根本不能由著心意做事。更何況此刻讓她為難的,還是嫡親的娘家人,她的生母。

“母親,不是本宮不幫忙,而是後宮不得幹政,這件事本宮也做不了主。”

皇後塗著朱紅蔻丹的手端著色彩濃艷極為華麗的五彩瓷茶盞,說話時笑容得體,卻十分公事公辦,言談間完全沒有親生母女見面時該有的親近,拒絕得十分幹凈利落。

幾天前她以身子不適為由駁了永寧侯府遞牌子進宮的請求,前日她這位生母又遞了進來,她依舊駁了。本以為這下總該知道她的意思了,沒想那邊挺鍥而不舍的,只時隔一天又來了。她只好準對方入宮,親自說個清楚明白,好讓家中息了從她這裏下手的心思。

一身一品命婦朝服的永寧侯夫人仿佛完全沒瞧出自己女兒態度上的淡淡疏離,笑道:“這點子小事,哪裏算得上幹政?再說陛下素來愛重娘娘,只要娘娘開口,有什麽做不成的。”

“母親慎言。”皇後一聽當即變了臉色,砰一聲把茶盞重重擱在桌上,“陛下的決定,豈是本宮一個後宮婦人可以左右的?母親此言,可是想陷本宮、陷舒家於不義?”

永寧侯夫人沒想到自己女兒反應會如此之大,面上閃過絲驚惶,又被勉力壓制住了。她強笑道:“娘娘言重了,臣婦絕無此意。只是這是事關舒家前途,臣婦不得不多這個嘴,畢竟舒家好了,娘娘您也能多個幫襯不是。”

這個女兒是家中嫡長女,從小便在婆婆永寧侯老夫人身邊長大,由婆婆親自教導,並未承歡於她膝下。雖則待她禮數周全,她身體抱恙時也侍奉湯藥十分孝順,但她就是覺得好像隔了層什麽,跟由她一手帶大的小女兒靜雅完全不能比。

後來先皇賜婚,她這個女兒嫁給了當時不受寵也不出眾的六皇子,跟著遠去封地,一別便是三年多。再回來就一躍成了太子妃,而後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威儀日盛,連她這個生母在面對時都有些戰戰兢兢。要不是家裏非要她來,她才不願意硬著頭皮進宮做這個說課。

聽永寧侯夫人提及舒家,皇後斂了斂神色,問:“母親進宮來找本宮幫忙,祖母她老人家可知情?”

“這個……”被問到了尷尬處,永寧侯夫人眼神閃爍起來,“娘她老人家一心都系於舒家的未來,自然也是希望娘娘能和家裏互相扶持守望相助。”

那便是不知情了,她就說祖母為人最是通透,怎會目光短淺到只看見這些小利。皇後望著眼前的母親,又想起自己那個拎不清的爹,在心裏嘆口氣,“母親,聽說二弟在禁衛軍謀了個差事,做得可還順當?三弟六弟書讀得怎麽樣了?”

永寧侯夫人不料會突然被問及三個兒子,愣了下,說:“他們都還好。”

“那便好。”皇後點點頭,勸道:“錢財乃身外之物,舒家若想真正的興旺,還得靠幾個弟弟出息。母親回家也勸勸父親,叫他多督促家中子弟上進,不論讀書習武,總得能有個支應門庭的。舒家現今看著煊赫,可畢竟是那無根的浮萍,不穩當。”

永寧侯夫人胡亂應了,仍惦記著自己這次進宮的目的,“那瓷器采買那事兒……”

見她這樣,皇後便知自己這番話恐怕又白說了,也不與她再多廢話,“這個母親不必再提。”語畢迅速轉了話題,問:“有些日子未見,祖母她老人家最近身體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