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妥協(二更)(第2/2頁)

看到四喜這個樣子,辛虞心下明了,“起來吧,不關你的事。”她擺擺手,回內室擦洗身子換了衣裳,出來端起杯子要喝茶,卻發現裏面只盛了晾涼的白水。

“茶葉用完了嗎?”她問。

玲瓏臉色很難看,“上個月送來的不到份例裏的一半,這個月則是發了黴的陳茶。”

辛虞沒再言語,一口將涼白開喝盡,垂了眸,吩咐:“你們都先出去,我累了,想躺躺。”

幾人全都退了出去,留一人守在內室簾外,辛虞搖著扇子躺在鋪了涼席的小榻上,只覺室內悶熱,憋得人透不過氣來。

是她想岔了。

在這個一身榮辱都系於皇帝一身的宮廷裏,和**oss鬧脾氣,她不僅什麽好處都得不到,反會失去一切人人可欺。

如果她沒失寵,內務府絕不敢拿了別人的好處怠慢於她,皇後過問兩句,好上兩天,過後又尋了新借口敷衍。

內務府不是皇後能一手遮天的地方,她也不能天天到皇後面前告狀,只能忍著。

如今更是各種手段齊上陣,連去年無稽的謠言都重新搬了出來。她得寵,她們針對她,她退出爭搶了,她們不但沒有放過她,下起手來反而愈發肆無忌憚。

樹欲靜而風不止,在這宮裏,有些事從來由不得自己。

辛虞不知道的是,她的處境皇後曾和長平帝提過。只是彼時他一面循著珊瑚吐露的內容處理同她接頭的釘子、揪他們身後的人,一面不時收到兩淮那邊傳來的糟心消息,聞言只淡聲應了句“知道了”,忙起來就拋到了腦後。

真相水落石出之後,他本就有點不知該如何面對辛虞。辛虞死倔著不理他,他幹脆暫時把心思全放在了政務上。

辛虞一個人在屋子裏悶了陣兒,用午膳時又是一副雲淡風輕。

下午歇了午覺起來,她叫琳瑯鋪紙磨墨,難得又抄起了擱置許久的《女誡》。

接下來兩天沒出門,她一口氣把剩余的遍數全抄完,同之前寫那些拍長平帝馬屁說他心胸寬廣的話一並整理好,叫小淩子帶去四海升平那邊尋門路送到禦前。

小淩子擅交際,不說八面玲瓏,跟著辛虞去了幾趟乾清宮,也和往來茶水房的一眾太監熟絡起來。他找上了禦前總管劉全的徒弟小祿子,塞給他個裝有赤金貔貅的荷包,“勞煩祿公公尋個好時機幫忙通傳下,就說昭容華派人來交陛下之前留的課業了。”

荷包入手很沉,分量足足的,小祿子心裏滿意,嘴上卻倒起了苦水:“咱們也是老相識了,按理說你求上門來,單憑交情,也沒有讓你白跑一趟的。只是你們家小主這性子未免也太倔了,陛下是誰,萬民之主,她怎麽能三番兩次下陛下的面子呢?現在好了,陛下對夜闌聽雨那邊一概不聞不問,我們也不好辦。”

“知道您有難處。”小淩子一籮筐好話恭維過去,又嘆氣道:“我們家小主受了天大的委屈,好容易懷上個皇子也沒了,一時半會兒哪能釋懷。陛下日理萬機,小主也怕自己那個樣子會侍奉不好,反為陛下添了煩惱,這才拖延到了今日。”

“那行,你先擱這兒候著,陛下這會兒不在,等回來了,我幫你瞧瞧。”小祿子被吹捧舒坦了,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應承下來,剛要轉身,那邊傳來劉全嚴厲的聲音,“你們兩個,在那兒嘀咕什麽呢?”

兩人一驚,偏頭便見長平帝一身明黃團龍紋常服負手立於不遠處,身後跟了一群人,正望著這邊,忙麻溜兒從角落裏滾出來,一路小跑上前跪下,“奴婢見過陛下。”

紀明徹目光在小淩子提著的熟悉書箱上頓了下,問:“你們在做什麽?”

小祿子不敢隱瞞,伏地一叩首,道:“是昭容華那邊的小淩子,來送您之前布置給昭容華的課業。”

“之前的課業?”紀明徹一挑眉。

小淩子立馬膝行兩步,將書箱雙手托高奉上,“回陛下,夏日裏暑熱,陛下政務繁忙,我們小主一直記掛著。但沒能保住龍嗣,小主自覺心中有愧,無顏面對陛下,也怕您見了擔心,所以才……今日無意間翻出這些課業,小主實在忍不住,便吩咐奴婢送了過來,順便打聽下陛下可否安好。,”

真沒瞧出來,這個小淩子還是個如此會說話的。他上嘴皮下嘴皮一合,昭容華那就不叫使小性子了,而是體貼。

嘖嘖,這話又窩心,又讓人憐惜。劉全想著陛下特地把兩人叫過來回話,八成是認出了那小淩子是昭容華那裏的。看這架勢,不像是已經厭棄了的樣子,這昭容華,說不好便要翻身了。

果不其然,紀明徹拿起那些紙張隨意翻了翻,視線最終停留在那句贊美之詞上,“行了,也不必打聽朕是否安好了。朕今晚過去,讓她有什麽話自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