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說開”(第2/3頁)

“香露一事,珊瑚背後之人,到底是誰?”她端端正正站在那兒,目光不閃不必直視向坐著的男人時,身上竟騰起些往日絕不會有的壓迫氣勢,“一個孩子半條命,嬪妾總要知道事情真相,才能過得去心中那道坎兒。陛下不會連這一點,都吝嗇告知嬪妾這個受害者吧?”

最後一句,到底沒忍住流露出絲怨憤。

紀明徹聽得真切,沉默一瞬,才道:“這件事,沒你想得那麽簡單。”

這是不願說的意思?

是沒查出來,還是查出來卻不能處置也不能叫她得知?

他是忌憚對方,還是想保護對方?

辛虞瞧著,眼底漸漸泄出失望,以及嘲諷。

“珊瑚識字,你可知情?”出乎意料的,男人忽然問了這樣一句。

辛虞一愣,隨即皺起眉,“她跟嬪妾說自己並不識字。”

明明識字卻要在自己面前裝文盲,到底是為的什麽?她仔細回想了下當時的場景,猜測:“她是不是還做了什麽嬪妾不知道的事?”

紀明徹沉眸望她一眼,道:“她看了朕的奏折,然後傳遞了些消息出去。”

辛虞倒抽了口冷氣,終於也察覺了事情的嚴重性。

牽涉到前朝,便不是後宮傾軋這麽簡單了。這滿宮後妃,沒人會嫌命長去做這樣對自己全無好處的事。那麽珊瑚,到底是何人安排進宮裏的?

古人常說後宮不得幹政,辛虞猶豫著要不要再問下去,紀明徹已經道:“珊瑚是專門培養的奸細,有人控制了她弟弟,讓她為自己辦事。昭容華,你還要再聽下去嗎?”

這是在警告她不該接著刨根問底嗎?辛虞咬著牙,“前朝之事,嬪妾無權過問,也沒興趣知道。但嬪妾的孩子不能就這麽白沒了,嬪妾這個做母親的,總要為他討回個公道。您也是孩子的父親,難道就一點也不難過憤怒嗎?”

“朕也是從後宮傾軋中過來的。”紀明徹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這樣一句。

辛虞不明所以,他是想跟她說這些都是常事,讓她不要太放在心上嗎?那也太……

“朕曾親眼見過母妃為失去的孩子痛哭,也目睹過幾個弟妹的夭亡,生平最恨的,就是對子嗣下手。你覺得,朕會選擇辜息?”紀明徹被辛虞眼中的情緒刺到,只覺心口憋悶。

他也沒想到,珊瑚一事,查來查去居然查到了英國公許振威門下的幕僚身上。

英國公府自開國至今,幾代人的經營下來,手握重兵,又前後出過兩位皇後,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早不是想動就能動的了。

沒有萬全的準備,沒有鐵一般的證據,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如此便只能從長計議以圖後事,這讓身為帝王的他每每想起,胸中都充盈著郁氣。

更叫人如鯁在喉的是先太子留下的那個血脈。

許家有這根苗在,誰知會不會哪一天反了他擁立榮王為新君?

雖則前幾次事件看著與此次全無瓜葛,可誰又能確保並非許家所為,他不得不多想。

只是這些俱不足與外人道,許家他可以防著盯著,卻不能真拿到明面而上說,更不能像石子那事一樣險些被一個方虎萌住了眼讓真兇逃脫。這些人慣愛玩虛虛實實的把戲,一不小心就會著了道失去先機。

辛虞不清楚紀明徹那些輾轉的心思,也不接受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那陛下的意思,是會為嬪妾和孩子討回這筆命債了?”

“自然,只是這是不能急於一時……”

辛虞才不想聽他那些苦衷、為難,“您的話,嬪妾可是會當聖旨一樣,牢、記、於、心,您千萬別忘了。”

毫不識趣地揪著不放,甚至出言打斷,自登基以來,已經許久沒有人這麽與他說話了。紀明徹感到些不爽快,但念及對方的確受了天大的委屈,還與自己的錯疑脫不了關系,旋即釋然。

“這夜闌聽雨,你可住得還灌?”略顯生硬地,他轉了話題。

辛虞表情淡淡的,“還行,比宮裏自在。”

“等你生了皇子,朕就下旨讓你千出長春宮,做一宮主位。”

這是想給她補償?辛虞並不想領情,“那若是嬪妾壞了身子生不出來,或是只生了個公主呢?”

被一而再再而三頂撞,紀明徹終於微微沉了臉,“朕已仔細問過太醫,你這次小產並未傷及根本,只要調理好了,那個失去的孩子遲早會再回來,別亂說。”

那是因為有系統,不然她早死了,辛虞心中冷笑。

她不清楚他是一早便知道珊瑚有問題還是一直在懷疑那個奸細其實是她,所以香露那事一出,才那般相信是她所為。但先有他把她宣到禦書房後有消息泄露是不爭的事實。

局不是他設的,毒不是他下的,沒錯。可弱無他將她置於風口浪尖,何來這般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