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醫生不是怕事兒的人,只是他總是只肯告訴你這個藥的積極作用,而不去為你解讀一下這個藥的負面作用,比如這個藥,用多了,其實會對大腦產生作用的。

可是總有希望不是,馮二爺就比較絕望了,他身子自來是康健,從來不知道大人發燒是要命的事兒。

看著她可憐巴巴的躺在那裏,整個人越發的憔悴不堪了。

強打起來精神給她喝水,被子加上了一床,想著出汗,醫生也很無奈,“喝熱水,出汗,只要出汗了,人就好了。”

可是那禎禧是冷的,她渾身覺得發冷,這就是很可怕的事情,馮二爺就去倒熱水,不知道熱水幹凈不幹凈,那禎禧不太想喝。

他就起來洗了,用力的去搓了,給她喝,“乖孩子,喝一點,喝一點吧。”

那禎禧不是不想喝,活命的事兒誰不想,只是她燒的已經很舒服了。

人發燒到一定的程度,就不覺得難過了,身體已經飄飄然了,她自己覺得很曼妙了。

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馮二爺,她覺得這個時候必須得來一點煽情的事兒。

“我不喝了吧。”

這虛弱的語氣,聽得馮二爺一愣,心裏面更著急了,這要是自己手底下的人,灌下去就是了,人已經著急成這樣了。

那禎禧心裏還記得他說自己臉大呢,微微扭了一下頭,看著窗外,眼神無比的憂郁,“喔,表哥不是要納妾,不是想著去找個紅顏知己,興許我這麽去了最好了。”

去了給你騰地方,省的你看我臉大,她心裏憤憤不平。

想想人何苦為難自己,感情的事兒,大家都覺得不好意思不想說,其實有很多誤會,也有很多需要雙方確認的事兒,只是就是不好開口而已,覺得面子薄。

不高興的時候,不好意思開口,想著如何表達,表達不出來,就開始揣測,就開始患得患失,開始變得憂慮起來了。

那這樣的感情,好似是兩個人之間隔著薄薄的紗,看起來是一層,其實千萬層。

時間累積,每次都是一層薄紗,那可不就是所愛隔山海了。

所以,你高興了,不高興了,你得說出來,人長著嘴巴是要表達的,不是光靠愛的眼神波棱波棱的亮的。

那禎禧覺得,還是有話兒攤開了說,她先前表達還是過於委婉了。

馮二爺就急死了,結果聽著她還糾結這樣的事兒,“先好了,等你好了再說。”

這樣和稀泥的話,那禎禧眼淚就下來了,“那不如不結婚了,不結婚的好,到時候我自然是不必傷神了,表哥也可以快活的很,到時候願意娶誰了,就去娶誰,喜歡就愛兩天,不喜歡了就放在一邊去。”

“我不要跟你結婚了,我要的是個一心一意的人,可是你不是,我原先早就應該斷定的,等著我好了,我就回北平去了吧。”

這話說的決然,婚約什麽的全都不顧了。

要回北平去,一旦回去了,那就是婚喪嫁娶,與君無關了。

給馮二爺刺激的心口頓頓的疼,這孩子,向來是知道如何讓人傷心的,紮心窩子的話兒,一句一句的說出來,若不是在病中,應該教訓一頓。

話要說出口,“你看看這上海灘上,不說是上海,就說是北平,哪一家裏面沒有三妻四妾的。我不是要納妾,只是多個樂子還不行?”

他自己覺得很委屈,不是想著納妾,他沒打算納妾,只是外面逢場作戲的事兒,順手推舟的事兒,不是很合理的嗎?

這理兒,說給哪一家當家的太太來聽,也是應該的,男人應酬的事兒,面子的事兒,這是大事兒。

那禎禧就知道是這樣的屁話,她也是心直口快,不繞彎子了,“會有人因為家裏姨娘妾室多而高看男人一眼嗎?”

“不會的,要是這樣,那為什麽大家背地裏都要說劉公子呢?”

“男人不過是想著用花紅柳綠裝點自己的男人風采,可是男人風采還真的不是靠這個的。靠著的是雄韜偉略,靠的是心懷天下,不是靠著這些讓人高看一眼的。”

這話實在是給男人的臉扔在地上了,不僅僅是馮二爺的,還有馮老爺的,這些正人君子的臉都在地上了,還讓她踩了兩腳。

揭開那一層華麗的面紗,男人納妾,無論是多麽好的紅顏知己,也無論是多麽偉岸的男子,撕開這華麗的面紗,下面全是破敗的棉絮,發黑發黴。

馮二爺氣的心口直跳,杯子重重的扔在桌子上,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只喊著劉小鍋家裏的,“看著她喝水。”

自己甩門而去,要走,想著我給你尋歡作樂看看,這孩子說話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人留。

劉小鍋家裏的在門外,不知道兩個人什麽矛盾,只是知道生氣了,嚇得不敢說話,二爺就是那吃人的閻王一樣的,臉色都不能讓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