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顆糖(第3/6頁)

森森沒搭理他。

她心裏清楚,他其實很看不上她這種人,她有自知之明,不想湊上前去討嫌,還有昨天在教室,她不小心撞他身上,這太尷尬了。她不想跟他講話。

陸辰昱碰了一鼻子灰,時不時就轉頭看一眼,見她板著個小臉,心裏癢癢的。

還在生氣,都過去24小時了啊。

手指勾起,無聊地點點桌面,陸辰昱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放在桌上的筆,突然蹦出個念頭,食指放在筆杆邊上,用力一推。筆骨碌碌轉,直接越過線,滾到森森的手邊。

森森翻書時看到它,本來想無視,最後還是將它撿起來。

陸辰昱一手撐著額頭,微微勾唇,正準備去接。

森森將那支不安分的筆放回桌上,緊挨著分界線,但在他那一側。

陸辰昱:“……”

森森低下頭,繼續看書,為了消除緊張感,她開始背課文,先是《沁園春·長沙》,然後是《雨巷》,接著是《再別康橋》……

陸辰昱聳了下肩,把筆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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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同行來聽課,語文老師有意要宣揚一下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開場就讓學生們默寫古詩詞。他根據近期上課的感覺,挑了個最穩妥的學生上台板書。

教室裏靜悄悄的,森森捏著粉筆,被教室後面好幾雙外國老師的眼睛盯著,心跳比平時快了好多。

“獨立寒秋”後面是下劃線,需要默寫出下一句。森森稍稍想了下,開始在黑板上填空,她的手有點抖,寫著寫著,突然卡住了。

耳邊傳來竊竊私語,語文老師輕咳一聲,出言提醒:“‘誰言寸草心’,下一句是什麽來著?”

森森定睛一看,臉刷的紅了,要死,她居然寫了“報應”兩個字,怪不得會卡殼。她暗暗在心裏責備自己,今天有領導來聽課,腦子裏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她趕緊用板刷擦掉,重新寫上答案,做完灰溜溜下來了。落座以後,她聽到後面兩位求知欲強烈的老師在低聲討論,其中一個居然認識漢字,另一個人問:“What does baoying mean?”

她整個人囧得不行,這是語文老師精心設計的用詩詞之美感染歪果人的環節,要被她搞砸了。就在她斟字酌句的時候,忽聽身邊有個清冷的聲音開口了:“這個詞和原詩表達的‘報答’在形象上非常相似,在我們的文化裏,它們一個是惡意的,一個是善意的。雖然這兩個詞外形相像,但含義天差地別,剛才我們同學緊張寫錯了,正應了我們文化裏的另一句話: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全英文對話,發音標準且流利,森森只斷斷續續聽懂了幾個關鍵詞,大概推測出這段話的意思。

“哇哦。”坐在後面的老師伸出大拇指,“你很棒。”

陸辰昱輕輕點了下頭並說了謝謝,轉回來的時候剛好和森森的目光對上。她怔怔地看著他,兩只黑白分明的眼睛睜得極大,陸辰昱被她看得心裏微微一蕩。

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恰好語文老師問大家都寫完了沒,她收回注意力,正襟危坐。

陸辰昱還有點可惜。

她想說什麽呢?

一堂課結束,語文老師送幾位來聽課的外國同行離開,大家都松了口氣。陸辰昱難得聽了節課,這會兒眼睛有點睜不開,在桌上趴下了,臉是朝向裏側的,正好能看見森森的一舉一動。

森森從昨天下午開始狀態就不太好,課間休息很罕見地把手機拿出來玩,低頭看很久了,不知在是什麽東西讓她這麽入迷。終於,她把手機塞回包包,小臉皺起來,開始長久地發呆。

新聞說姜華脫離危險了,但妻子和兒子受傷很嚴重。

報應嗎?或許真是上天開始懲罰渣男了,但森森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即使那個男人失去家庭,她的爸爸也不會再回來,永遠不會。

默默發了一上午呆。

午間,森森從食堂出來,用冷水洗了把臉,精神終於好些了。一教樓下,有個男生走過來,興奮又靦腆地說:“森森同學,你還記得我嗎?”

森森擦了下臉,轉過頭,微笑:“記得,你是姚弘同學。”

昨天送花的那個。

“你好。”姚弘盯著她的臉,有點移不開眼睛,結結巴巴地說,“我剛看見你,想過來打個招呼,是不是天太熱了啊?這水很涼的,你們女孩子皮膚嬌貴,還是不要直接洗冷水的好。”

“謝謝關心,我回去午休了,再見。”森森說完要走,姚弘明顯想和她再多說幾句話,又不好意思耽擱她休息,那種矛盾的心情全部體現在臉上。

男生應該是真心的,小心翼翼地喜歡著她。

看到他的表情,森森不知怎麽的想到昨天陸辰昱說的話,如果她那種兩面派的做法被人發現,會被所有人唾棄。這個問題她當然知道,她又不是小學生,他以為她是傻子呢,在那裏高高在上地教導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