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1章 酒宴

夜搖光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給他們遞帖子的正是溫州提刑按察使陳舵。理由很充分,現在整個江浙都知道溫亭湛已經到了溫州,溫亭湛應該要召見一番下屬,但溫亭湛遲遲不招見,也不去布政使司,下面的人都甚為忐忑不安,紛紛猜測溫亭湛是不是假冒之人,已經有了不好的流言蜚語。

溫亭湛來到江浙的消息原本就是從他這裏泄露出去,盡管他已經下了令不準宣揚,可誰的地盤沒有兩三只旁人的暗樁?這事兒捂不住,他相信溫亭湛明白,但這麽沸沸揚揚的無端揣測下去,終歸不好。且恰好兩日後是十月底各地官員休沐兩日,可以將大部分召集來,親自面見溫亭湛,如果有什麽大事情,也方便當面陳情。

“陳舵不像是和當年的人扯上關系的人,也不像是他們的同夥。”夜搖光是看過陳舵的面相,這個人是個死腦筋,老古板,有些故步自封的性格,俗稱臭石頭,非奸惡之徒。

溫亭湛對著夜搖光輕柔舒展唇角,對外面揚聲喊道:“衛茁。”

“侯爺。”衛茁腳步無聲走進來,從懷裏取出一個信封,遞給了溫亭湛。

溫亭湛卻沒有接,而是用眼神示意,讓衛茁交給夜搖光。

狐疑的看了溫亭湛一眼,夜搖光才將衛茁轉身遞到面前的信封抽過來拆開。衛茁又已經無聲無息的退下,夜搖光迅速的瀏覽信上的內容,是對陳舵的監視,自他們從提刑按察使司離開之後,陳舵見過什麽人,每個人的身份,哪些人上門拜訪過陳舵。

其中最為頻繁的就是溫州一個豪富。

“豪富?”夜搖光歪著頭,疑惑的看著溫亭湛。

自古往今,官商是分不開的,這倒不是說官商一定會勾結,但商人許多手續都避不開政府這是必然。但豪富家中若非是有極其重大的刑事案件,不論是商貿也好,亦或是家庭紛爭也罷,找的也應該是知府,再上酌情是否要報給布政使,怎麽就尋上了管著刑事訴訟的提刑按察使?

而且這刁誠恰好是溫亭湛現身提刑按察使司的當日就拜訪了陳舵,後來又接二連三。每一次時間都有些敏感,且他家中並無任何刑事冤案,這來玩得有些不正常。

“刁家乃是江浙大豪富之家,造船世家,別稱之為江浙船王,自他曾祖就抓住了朝廷開方海貿的商機,且他們家造出來的船絕對是本朝之最,朝廷的戰船就有刁家人提供。”溫亭湛將刁家的背景簡述一番,“他們家無人入仕,但結交的權貴極其可觀。”

“這個刁家不幹凈?”夜搖光看不明白。

“幹不幹凈,現在還不好定論。我既然做了江浙布政使,這些人也是要見的。”溫亭湛走到書案之後,提筆寫下一封信,讓衛荊進來回給陳舵,“既然都是要見,那就熱鬧些,省事些,一並見了吧,到時候那些人是一夥兒的,豈不是一目了然?陳舵可是有個精明的夫人。”

精明的夫人?

夜搖光立刻反應過來,如果陳舵是在自己不知情之下被人當了搶使,那麽陳舵就是幹凈的,他們問心無愧。這家中擺宴都是當家主母做主,其中一大學問就是座次,按照身份等級來,不可以有半點逾越,這其中還得顧忌到哪些人是交惡,哪些人較親密,基本就是在盡可能的將相熟的人安排在一塊兒。

既然陳舵不是他們的人,他們就沒有可能在這上面做的了手腳,屆時掃一眼哪些人旁邊坐著誰,在稍加留意一番他們的交流,就可以將溫州這個圈子看出個大概。

“那日我也得出席,我覺著定然又會有人安排美人來試探你……”夜搖光眼含警告的看著溫亭湛。畢竟她在韶華流金表現得太突兀,估摸著那夥人都還在蒙圈,溫亭湛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除了夫人,為夫擔保再無任何一個人女人能夠近得了為夫的身。”就喜歡看夜搖光這小醋壇子的模樣,溫亭湛將她攬入懷中,手貼在她凸起的小腹上,“至於試探,為夫就怕他們不試探,動作越多,馬腳越多。”

“哼。”

安靜的等了兩日,這兩日溫亭湛除了日常帶著夜搖光出去溜一圈,基本都不出院子門,也一概不理會任何人求見,仿佛那日韶華流金的舉動是一場不曾發生的夢。

轉眼到了陳舵宴客的日子,宴客的地方在他位於郊外的一棟大莊子,這一日整個江浙的官員來了大半,因為陳舵挑了一個休沐日,能夠兩日來回的人,都趕了來一睹明睿候的風華。

夜搖光和溫亭湛是踏著斜陽之光在陳舵的迎接下,進入了布置的雅致的莊子。

月朗星稀,桂花飄香,晚風清涼。

接風宴擺在露天的大院子,夜搖光掃了一下粗略估計應該有二三十桌,其中還有來自於江浙商會的人,有些也是攜帶了家眷,估摸著應該是居住在溫州的人,大部分是沒有攜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