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0章 帝師的請求

溫亭湛回到府中就閉門謝客,除了蕭士睿,其余人包括陸永恬他都不見,就連嶽書意都登門了好幾次,也被拒之門外,很多人都轉向去尋褚帝師打探風聲。

“你不見人便罷,為何也不許我待客串門子?”夜搖光坐在柱欄上,側著身看著小榭下池塘裏遊來遊去的魚兒,和溫桃蓁時不時撒一點魚餌。

自從回了帝都,溫亭湛就過起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悠閑日子。不但自己不見客,那些邀請她的帖子,包括東宮喻清襲遞來的都被他以夫人有孕在身,尚未坐穩胎而拒絕。

這會兒他就在亭子裏鋪開了畫紙,調好了顏料,指點著溫葉蓁畫畫,溫葉蓁畫的是簡單的藍天白雲,而他畫的則是夜搖光母子二人。

“只有我們一家人,悠閑度日,不好麽?”溫亭湛漆黑的眼眸搖曳著星辰般的笑意。

“好,很好。”這一趟累很了,夜搖光自然想要好好休息,“但我弄不懂你到底要做什麽?”

外面謠言都滿天飛,可溫亭湛這個當事人什麽都不做,任由那些人揣測。這要是旁的流言蜚語,這樣冷處理夜搖光倒是不反對,但這是涉及到皇室,涉及到溫亭湛生死存亡的大事。

“搖搖別擔心,我心裏有數。”溫亭湛輕聲細語的安撫妻子。

“你慣會這樣敷衍我。”夜搖光翻個白眼。

溫亭湛低下頭笑了笑,他最愛的就是夜搖光對他的體諒,只要是他不想說的,夜搖光就不會追問,提筆低頭繼續作畫。

沒一會兒,衛荊遞上了一份請帖:“國公爺,褚帝師親自下帖。”

夜搖光揚眉看著溫亭湛:“讓你躲,看你現在還怎麽躲。”

褚帝師是溫亭湛的師傅,他親自下帖,溫亭湛自然不能像對外人一樣搪塞,而且褚帝師自開春之後,就身體不大好,據說褚府都已經開始準備後事,只不過這半年斷斷續續,褚帝師還是挺過來。

溫亭湛只能帶著妻兒親自登門。

褚家盛情招待,這些年夜搖光對褚緋穎的照顧,褚家都非常感激。他們兩家也算是親家,褚大奶奶有話也就不拐彎抹角:“國公夫人,我想把穎姐兒接回來,姑爺是個不懂,這婦人生孩子就是鬼門關走一遭,夫人您自己也有了身子,穎姐兒留在國公府,恐給夫人添亂。”

夜搖光看著褚大奶奶眼底一片疼惜之情,欣然應允:“穎姐兒是頭胎,我現在也不方便,有褚大奶奶親自照顧,我也放心。”

夜搖光知道,將褚緋穎接回去並不僅僅是出於一片關懷,更多的是溫亭湛現在風尖浪口,他們褚家自然不是借此和溫亭湛劃清界限,而是希望能夠退出波及的最中心段。

若非蕭士睿自溫亭湛回來之後,就三五不時的登門,儼然還是一副將溫亭湛當做最信任的智囊架勢,只怕很多人都要開始蠢蠢欲動。

夜搖光這邊感受著,朝廷變故帶來的微妙氣氛。另一邊溫亭湛則是被褚帝師單獨留下,坐在太師椅上的褚帝師,盛夏卻蓋著厚厚的毯子。

和當年精神矍鑠的模樣不一樣,十多年的光陰,他已經到了遲暮。

溫亭湛蹲在他的身邊:“老師,我的事情,您不必憂心。”

褚帝師瘦的皮包骨的手搭在溫亭湛手上:“為什麽……不願留下。”

對上褚帝師有些渾濁蒼老的雙眼,溫亭湛沉默了一下才道:“老師,我對蕭家已經仁至義盡。”

褚帝師的手抖了抖,他似乎很想用力,但卻使不上力,只能顫抖著盡量握住溫亭湛的手:“允禾啊,這天下,離不開你。”

“老師,天下不止一個溫允禾。”溫亭湛回道。

褚帝師微微搖著頭:“天下不止一個溫允禾,卻無人能及溫允禾。”

溫亭湛面色不變,對著褚帝師依然恭敬,卻不再接話。

褚帝師似乎也沒有想溫亭湛給他什麽回應,而是目光放遠,看向窗外:“歲月不饒人,眨眼便是十六個春秋,當年我遇上你之際,你還是機靈擅辯的稚子,轉眼你已經權傾天下。我還記得當年你對我說的話,你說你要踩住權柄,造福蒼生。”

唇角忍不住輕輕的揚起,溫亭湛坦言:“老師,你知我為何會有那樣的豪言壯志麽?”

“年輕人都有一腔熱血,一身傲骨,一股韌勁。”褚帝師回答。

溫亭湛輕輕搖頭:“當年我雖年幼,可我從不誇言。也許旁人為功成名就,為名垂千古,可我只是為一個人,這些年我隨著她經歷了不少事兒,也看透了許多,盡管沒有走到最後,然則我已經做到。為官八載,我不曾違心一次,誤判一人,不曾放縱一份罪惡,至於造福了多少,我說了不算,但老師心中有定論,我也算是功成身退。”

“你知道,這不過是個開始,你把口子撕開,卻不打算填上。”褚帝師目露哀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