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4頁)

又看看眼前的少年,一副氣定神閑的神情,目光卻微微閃爍著,遲蕓帆又注意到他身上穿的白T是新的,上面還有整齊的折痕,她幾乎能想象在自己來之前,這間屋子裏發生過什麽。

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又湧上心頭,仿佛三月的暖風吹過湖面,泛起一圈圈的漣漪,有個清晰的聲音告訴她——

那個視頻,拿不拿回來似乎已經沒有什麽所謂了。

遲蕓帆彎腰把啤酒瓶和月季花撿起來,重新插好,放回桌上,正好就放在它們一開始放的地方。

許遠航強行解釋:“花是我朋友弄的。”

遲蕓帆沒有拆穿他,“嗯”了一聲:“我該回去了。”

這麽快?

許遠航看看時間,十點出頭,對他來說這個夜晚才剛剛開始,不過想到她可能還要回去復習明天的考試,他點點頭,送她出門。

遲蕓帆還是翻墻過去的,等她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許遠航才反應過來,低罵一句,操啊,居然忘記問她下次補習是什麽時候了。

遲蕓帆把時間掐得很準,兩個傭人還在客廳看電視,她直接從別墅後院回到房間,進浴室洗漱好後,就關燈睡覺了。

一夜好眠。

次日,她又恢復了以往的狀態,輕輕松松完成了文綜和英語的考試。

老師們的改卷速度很快,考完的第二天,所有科目的成績就出來了,甚至連全級排名都有了,遲蕓帆當仁不讓地以讓人仰望的高分拿下文科年級第一名,尤其是她寫的滿分作文,更是連夜印刷出來,全級同學人手一份。

由於二模難度較小,絕大部分同學考得都很不錯,更是從中得到鼓舞,信心倍增,幾乎處處洋溢著喜悅的氣氛。

但歡喜是他們的,大壯除了一百八十斤的悲傷,什麽都沒有,他看看遲蕓帆的滿分作文,又看看自己寫得滿滿一張紙卻只得了5分的作文,鋼鐵心碎了滿地。

當天晚上,他連燒烤档也沒心思擺了,抱了一箱啤酒,拖著小白來許遠航家買醉。

“我第一次那麽認真寫作文,還寫那麽長,”大壯通紅著眼,邊說邊打酒嗝,“就給我5分!”他比了比手掌,“5分啊!我可去他大爺四舅奶奶的!浪費老子的真情實感!”

小白想說,壯哥,你寫離題了啊。偏十萬八千裏去了,老師想給你分也沒法給。可瞅著大壯悲傷欲絕的樣子,他就把話和著一口苦澀的啤酒吞下去了。

我的理想。

小白也被這個命題勾起了傷心事,其實他的理想是當一名歌手來著,自己私底下也寫了不少的歌,可家裏條件不好,學音樂太費錢,他爸媽就讓他去學體育了,既不花錢,還能鍛煉身體,一舉兩得。

“小白,”大壯摟住他肩膀,哭得稀裏嘩啦的,“我好難受啊。”

小白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人,只好哄孩子似的拍拍大壯肩膀:“壯哥,沒關系的,只是一篇作文而已。”

“你什麽都不懂。”

“是啊。”小白小小聲地說,“我什麽都不懂。”

他偷偷摘掉眼鏡,擦了擦眼角。

許遠航沒說什麽,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仰頭,喝掉大半瓶的啤酒。

今晚的夜是那麽深,連燈光都照不亮。

“遠哥,”大壯又出聲問,“你的理想是什麽?”

“我的理想啊,”許遠航望著濃稠的夜色,仿佛看到了很遠的地方,腦中漸漸有個清麗身影出現,他的眼底越發幽深,唇角若有似無地勾起,“走上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

大壯大笑著評價:“俗!”

小白也笑了笑,滿臉通紅,他有些醉了。

大壯醉得更厲害,說話就更加肆無忌憚了:“欸遠哥,你這反了吧,按你這張臉,不應該是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嗎?”

小白提醒道:“那這樣就是吃軟飯了呀。”

“吃軟飯怎麽了?”大壯理直氣壯地反駁,“軟飯就不是飯了?不管軟飯硬飯,能填飽肚子的就是好飯!再說了,我倒是想吃軟飯呢,可我他媽能吃上嗎我?”

小白摸摸後腦勺,傻傻地笑了:“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哦。”

大壯哈哈大笑著去揉他的臉:“小白你這傻白甜。”

笑聲落了一地,被風卷著吹跑。

只剩下了迷茫的哽咽聲,還有那執著的一遍遍的追問:“遠哥,你說,成績不好的人,真的就不配有理想嗎?”

許遠航有沒有回答?回答了什麽?大壯不知道,他在這個春風沉醉的晚上哭著哭著就醉死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大壯什麽都不記得了,不記得哭過,不記得笑過,更不記得自己將那張寫有理想的紙撕了個稀巴爛,還狠狠地吐了幾口口水……他能感受到的只有頭痛欲裂,還有,因為既酗酒又逃課,丁女士拿著雞毛撣子從街頭追到了街尾,他在清晨的涼風裏,向著那新一輪的太陽的方向,頭也不回地奔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