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指婚(第2/4頁)

明帝動容地握著她的手,這個皇後父皇是沒有選錯的。這麽多年了,皇後始終那麽知禮顧大局,又有悲憫之心。

若不是如此,他也就不會如此覺得愧對他們母子。

“這個好辦,朕給她一個封號,稱為謹孝。並且給她指一個封地,讓她享有食邑。雲洲治下有一縣,名為富仁縣,縣中有一水曲鄉,是雲洲有名的魚米富饒之鄉。朕下旨,將水曲鄉方圓四百裏的鄉鎮都劃為謹孝鄉君的封地,封地代代由女世襲罔替。”

陳皇後一聽,便又要跪下,這次明帝沒有扶她。

“臣妾替邑兒謝過陛下。”

“皇後請起,你我夫妻,何須言謝。等邑兒與李氏大婚之後,朕封他為親王,照舊世襲罔替,代代傳承。”

“陛下…”

陳皇後淚盈於睫,親王的封號,不是隨便封的。古往今來,能被封為親王的大多是帝王親近的兄弟叔伯,像邑兒這樣從皇子直接親王的,實屬罕見。

邑兒說得對,他們母子如今可依仗的唯有陛下的這點愧疚之情。

明帝看到這樣的陳皇後,心下動容。是他虧欠了皇後母子,做些補償是應該的。邑兒失了儲君資格,這個親王封號是他該得的。

陳皇後喜極而泣,用帕子強壓著淚水,臉上卻是笑著的。

帝王的寵愛啊,有時候真是可笑。你非得把自己擺在弱處,似一只無依的貓狗般,才能換來君王的些許憐愛。

這些年,她從國公府的嫡長女變得後宮中依附帝王的其中一個女子,其中心中百般怨千般恨,都被她死死地咽下了。

不爭就是死。

連想容的兒子一旦登基,他們母子就沒了活路。骨肉相殘,在天家是極為尋常之事。他們不得不爭,不得不暗自籌謀。

明帝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當她感動得無以言表,心裏泛起了一些柔情,留下來陪她用了膳。福禧殿中,一派溫情,連帶著宮女們走路都生了風。

李錦素絲毫不知自己的親事已被定下,正和李錦瑟二人去寺後的祈福井邊掛福袋。大濟寺的祈福井,相傳已有四百年。

井邊的兩棵雲松,也有三百多年了。根深葉茂,上面掛滿了紅色的錦袋。風一吹,錦袋下面的絡子飄飄揚揚。

大樹的旁邊,還有幾棵小樹,也掛滿了福袋。

人人都說大濟寺的祈福井最是靈驗,這個說法不知傳承了多少年。大樹上有些錦袋都失了本色,絡子也只剩幾根線,在風中飄零著。

“三姐姐相信這些嗎?”錦瑟問道。

李錦素一邊踮腳往小樹上系錦袋,一邊勾起了唇,“圖個安慰而已,若是所求之事都能心想事成,天下人何人願意發奮圖強,又有何人願意辛苦勞作。”

“這位姑娘說得有理,若是世人都將命運托付佛祖而不知努力上進,豈不是人人都將注定碌碌無為,渾渾噩噩。”

說話的是一位書生,青衣布衫,巾帶束發。手中也拿著一個紅布袋,料子粗糙,正站在她們不遠處,目光炯炯。

看樣子,是一位讀書人。

身量頗高,不胖不瘦,五官端正清朗,一派正氣。

他被姐妹二人的容貌驚艷到,才覺自己犯了書生氣,說話不太妥當。面上顯出羞赧之色,作揖見了禮。

“小生伯子琴,在寺中借讀。打擾二位姑娘雅興,失禮失禮。”

伯子琴?

李錦素心頭一震,這不是書中的男主嗎?此書名為《帝京琴瑟》,取之男女主的名字。男主寒門舉子,與女主相互扶持,一路青雲。

“伯公子有禮,我們姐妹是寺中的香客。因家中祖母身體有恙,特來掛個福袋替祖母祈福,這位是我的妹妹。”

李錦素沒有說姓名,只將想縮到後面去的李錦瑟拉了出來。

伯子琴已從二人的穿著中看出來她們定是官家小姐,當然不會相問她們的姓名。貿然搭話已是唐突,逐又行了禮,欲轉身離開。

“伯公子留步,既然伯公子也是來掛福袋的。我姐妹二人已掛妥,本當離去,伯公子請。”

李錦素開了口,輕輕推了一下李錦瑟,無奈錦瑟低著頭,就是不肯多看那伯子琴兩眼。李錦素無法,拉著庶妹含笑婷婷走開。只留下一縷香風,令伯子琴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不愧是官家小姐,行事做派落落大方。與他說的話應是姐姐,那位低頭不語的姑娘應是妹妹。像他這樣的寒門書生,多看這樣的姑娘兩眼都是不應該的。

他自嘲一笑,把自己的福袋掛上。

李家姐妹拐了一個彎後,李錦素這才放慢了腳步,“錦瑟,方才那位伯公子,你覺得如何?”

李錦瑟在她的面前,幾乎是毫不掩飾的,早已沒有剛才的羞怯之態,眉宇間淡定從容,微微地思索著。

“說不上來,能在寺中苦讀,想來是個十分上進的公子。然而我卻覺得這位伯公子是有野心之人,寺中雖清幽是上乘的讀書之所,卻也是達官貴人最愛來的地方。三姐姐瞧他,嘴上說著失禮,為何還要出聲?明知我們是官家女眷,他若真是知禮的,應該謹記尊卑,等我們離開再出來,可見他是有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