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過了廊,直接入了西院,卻是一進拱門來,便是一座寬寬的木橋,底下水流叮咚。

我一步踏在上頭聲音咯吱咯吱的,竟是有幾分好聽的。

再往裏頭便是細石小路直接通向主屋,主屋跟前鋪著齊整的青石磚,前頭有一大片綠地,上頭栽種著一棵巨大的榕樹,垂下來的須直接又埋入地下生了根。

旁邊高高的兩根柱子結實的紮在地下,一個紅繩秋千綁在其間,再往西些,還有個圓形的石桌,帶著幾個小凳。瞧著倒是閑適。

主屋北側便是廂房,連帶著一個小廚房。

我往主屋裏頭一走,卻是有些不滿意的。這屋子倒是極大的,卻是擺放的物件兒叫我有些不滿,我輕聲喚了珍兒,道:“珍兒,今日便先休息著,明日你記得叫人將我那案幾搬來,把這幾把椅子直接換了出去,再布上兩張屏風,將案幾和此處隔開。”

“好的。”珍兒道:“我瞧這裏也是不習慣的。”

我輕笑一聲,道:“好了快些去休息吧。”

“噫?姑娘不先沐身嗎?”珍兒輕聲問道。

“不了,你若是想沐身,便直接去吧。”我低聲道,疲憊的將外衫脫了下來。

“真的?”珍兒還有些不信。

我輕點了頭,道:“真的。”

那處浴房,當真是極好的,一進入裏頭便能瞧見一張巨大的木屏風,上頭的浣紗圖雕刻得栩栩如生,繞過屏風進去,便能瞧見一個巨大的圓池,湯池的一側大約裝著類似地龍的物件,只要外頭燒著,便能一直熱下去。只想想便覺得甚是舒服。

卻是此刻,我已然坐在床榻上,上下眼皮已然黏連在一處。

再次醒來時,已然快要申時末了。我連忙穿上外裳,理了理儀容,連忙出來。

卻是出來時,珍兒正坐在秋千上輕輕蕩著,瞧見我出來,便連忙帶了人將一個烏木案幾擡了進去,隨後又將裏頭的椅子搬了出來。

“怎麽了?不是叫你先休息著,明日再忙麽?”我低聲對著珍兒道。

卻是珍兒笑得極燦爛,道:“我在那浴房裏沐了身之後,便覺得渾身都是力氣。”

“更何況,廳裏頭的掌櫃們,抱著賬本也候了多時了。”她隨口道,仿佛這是一件十分輕飄的事情。

我登時便愣住了,“什麽?你可知他們何時來的?怎的安排在了今日?”

珍兒倒並不太在意地開了口:“我打聽過了,今日不過是齊冽召他們來上繳賬本,晚上好叫姑娘瞧瞧,卻是那些掌櫃們一聽說姑娘你已然跟著過來了,便都自發的留下,想要同姑娘你打個照面。”隨後又蹙了眉道:“約摸著半個時辰了吧?”

“你怎的不早些叫我?”我登時便有幾分不悅,蹙了眉,連忙問她道:“你瞧著我現在的模樣可還算齊整?”

珍兒被我一句話說的登時便緊張了起來,連忙上下瞧瞧我,道:“整齊整齊!”

“走!”

聽著她這話,我連忙帶著她往正廳過去。

在廊下遠遠瞧著,果不其然,烏央烏央的一片人,有的三兩聚在樹下感嘆著近期的客源少,有的則是聚在院中間。

上一世有王管家帶著我,卻是這一世不知有沒有人帶著我上手,我順了順氣,邁著步子,往院中走去。

齊洌一眼便瞧見了我,帶了一人連忙到我跟前道:“姑娘,此人乃是齊溯(su四聲),公子不在南塢時,此地的鋪子皆是由他管控著的,他亦是時常同公子聯系著。”

齊溯瞧著大約三十左右的年紀,身形瘦長,穿了一身寶藍色的衣裳,手間帶著青玉扳指,笑著朝齊洌擺手。

“洌小公子可別擡舉我了,我不過是個替公子在南塢和京城之間跑腿的,你動不動的就將我擡得那般高,我若是下不來了,可該如何是好啊!”他朗聲同齊冽玩笑著,二人之間仿佛很是熟悉。

我向著他微微躬身,道:“溯掌櫃好。”

他連忙躬了身,道:“容姑娘使不得!您現下怎麽說算也是咱們齊家的半個主子,您有什麽事情,只需知會我一聲,我定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

“那邊先謝過溯掌櫃了。”

他擺擺手,輕笑著道:“容姑娘,我且來給你介紹介紹這些掌櫃吧。”

“這位是趙掌櫃,在城南的米行。別瞧他人長得瘦小,卻是認識的人極多,收米的路子也多。賬簿上每一筆都有記載,您且瞧瞧便知。”

那趙掌櫃立時便向我躬身,面上笑得很是和善。

“這位吳管事,乃是咱們南塢最大的陶瓷燒制長管事,為人最是細心不過了,做起事情來亦是極為謹慎。”

那吳管事亦是躬身拱手道:“見過容姑娘!”

“此乃是負責著制茶葉的管事,崔楠,腦子裏頭多的是新奇百怪的想法,姑娘大概也知道些,每年宮中進貢的茶葉,皆是由他制作了,再交由公子篩選的。”說完還低聲在我耳邊道:“此人油滑,私底下我們都叫他崔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