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3頁)

水紅色的裙擺在風裏一揚,毫不留情地往走廊盡頭飄去,李景允怔愣地看著,嘴唇有些發白。

“爹!”有介和釋往躲在墻角看著,焦急地喊了他一聲。

他回神,扭頭看過去,就見兩個小團子拼命朝他打眼色。

追啊,愣著幹什麽!

收斂心神,李景允抿唇,大步朝著前頭那影子追上去。

“難啊。”溫故知站在後頭,唏噓地搖頭,“太難了。”

徐長逸納悶:“你不是說,只要他們肯吵架,就離和好不遠了?”

“我又不是說和好難。”溫故知哼笑,看著三爺的背影道,“我是說,三爺以後的日子若還想翻身,那可就太難了。”

感情之中,從來是舍不得的人落下風,三爺先前也舍不得,但他不肯表露,嫂夫人自然拿捏不住。這回可好,一腔軟肋都遞上去,只能任人宰割了。

不過,他喜歡這樣的三爺,鮮活又有趣,不像在戰場上的那個人,漠然得好幾回都不拿自己的命當命。

“咱們得回去了吧?”徐長逸看了看天色,“得提前回京華幫忙打點,軍功赫赫,正是功高震主的時候,別讓人抓了小辮子才好。”

溫故知白他一眼,道:“三爺想的可比你遠多了。”

城裏好幾處樓閣已經悄悄易了主,幾封密信往禦書房一送,周和瑉也該明白李景允是個什麽態度。

沒有君主會忌憚一個人沒回朝就把兵符交了的將軍,也沒有將軍有李景允這樣的魄力,絲毫不怕上頭兔死狗烹。

周和瑉試穿了新做好的龍袍,臉上沒幾分歡喜。他站在空蕩蕩的大雄寶殿裏,目盡之處,覺得都是無趣的凡人。

他很想問問當年那個藏花生酥的姑娘現在的日子過得怎麽樣,不過眼下的身份和地位,已經是不能再開這個口的了。

“陛下。”心腹恭敬地道,“李大人有密函送來。”

這人是個有趣的,可惜一直不肯回京,周和瑉捏著密函就猜了猜他會說什麽,是想要他封侯,還是想要兵權?

然而,打開密函,裏頭夾了一幅畫。

畫上的姑娘三兩筆勾勒,十分溫婉動人,她倚著旁邊高大的男子,身邊還帶著兩個活潑可愛的孩童。

背景是一片樸實的青瓦低檐。

周和瑉眯眼,看了好一會兒,忍不住罵了一聲。

真是個孽障。

掃了一眼長信,他哼了一聲,將信放在宮燈裏燒了,然後把畫卷了卷,塞進了衣袖。

京華的秋天一點也不漂亮,蕭瑟冷清,可江南的秋天不同,到處都是山水美景。

蘇妙躺在畫舫裏,拿著剛送來的信看著,樂不可支。她枕的是沈知落的腿,那人一身清冷地看著畫舫外的景色,手卻護著她的腰身,怕她掉下去。

“你能像我表哥這樣嗎?”蘇妙揚著信紙笑彎了眼,“我表哥竟然把棲鳳樓關了。”

沈知落哼笑:“有錢不賺,傻子。”

“他才不傻呢,錢賺得夠多了,接下來就是該追媳婦的時候。”蘇妙撫掌,“你要是給我放一晚上的煙花,我也原諒你,怎麽樣?”

眉心微攏,沈知落低頭,看向她微凸的小腹。

“我以為在你發現當年給你看診的大夫是個庸醫的時候,你已經原諒了我。““那不行,我表哥都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你憑什麽立地成佛啊,我多虧得慌?”她不依不饒地拉著他的衣袖。

這等胡攪蠻纏,沈知落向來是不理她的,蘇妙也只是圖個自己鬧著好玩。

然而,片刻之後,這人竟然“嗯”了一聲。

蘇妙睜大了眼。

碧綠的水從畫舫邊湛藍的花紋上飄過,隨著風蕩出千百裏,岸堤楓葉正紅,端的是人間好個秋。

花月寄出去的信,很快收到了回音,蘇妙隨信給她帶了兩片江南紅楓。李景允對這種微薄的禮實在是嗤之以鼻,不過他孩兒的娘親喜歡,他也就夾在書裏,替她收好。

兩人坐在屋子裏,一個看書,一個繡花,孩子在庭院裏打鬧,鬧累了,有介便跑回來,朝她懷裏一倒。

身上帶著一股子香氣,花月聞見了,摸了摸他的腦袋:“桂花又開了。”

很多年前,她也是這麽撲在莊氏的膝蓋上的,莊氏溫柔地低頭,心情甚佳地道:

“今兒是個好日子。”

記憶裏故人的聲音和自己的聲音遙遠地重合做一處,從窗口飄出去,繞在滿院盛開的秋花上,仿佛又是一個故事的開頭。

正文完。

寫在最後,給我親愛的你們

如果有人是一見鐘情,那麽也一定有人是日久生情。寫這本書之前我想的是一個陪伴成長到後來花花世界經不起誘惑導致的分離,再到破鏡重圓的故事,到此回首,傳達得不算完美,挺坎坷,好歹算是有個了結。

從春日宴完結之後,我就越來越自閉了,也許是長期在家不愛出門的原因,現在一出門就會很暴躁,包括接我媽以外人的電話,看著就暴躁,寧願聽完整個鈴聲響徹房間,也不願意按下接聽鍵。除了幾個認識多年的朋友,很多時候對別人突如其來的善意都顯得有些不會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