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頁)

早春的陽光煦煦溫和,伴著微風。

皇城內的澹明宮後院。

櫻花盛開如雲蒸霞蔚,有花瓣兒打著旋兒隨風飄落。樹下放置著一架上好的黃花梨木制成的貴妃躺椅。椅上躺著的半闔雙目假寐的半大少年面若白玉,唇色淺而瑩潤,身著月白色廣袖衣袍,未著鞋襪的雙腳/交疊,很是閑適的模樣。他的肩上、胸前、發間不知何時綴滿落英。直到一片花瓣兒飄上他的眼睛,他這才睜開眼尾微挑的鳳眼,擡手將花瓣兒拿下。

侍立一旁的內侍寶祿同這少年一般大,也不過13,4歲的年紀,眉目生得很是清秀,他見自家殿下轉醒,立刻躬身向前呈上一杯水溫正好的養生茶,“殿下?”

少年半坐起來,毫不在意搭在身上的毛毯滑落一半在地,而是徑直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卻被茶水的味道給澀得擠眉閉眼,重重把杯子往寶祿的懷裏一塞,氣道,“段太醫是覺得我有一段時日沒去禍禍他的藥房,想我得緊嗎?怎麽現下茶也跟藥一般的味道了?苦死我了!”

寶祿深知殿下這幾日心氣兒不順,也不敢觸他的黴頭,就另轉了話頭道,“殿下可知葉家姑娘具體歸京的時日?”

一說到這個,桓允就來氣,只覺得再沒見過比葉微雨更心眼小的女子了。

這幾年他得了好東西什麽時候不是眼巴巴的著人送去杭州?還隔三差五的去信同她聯絡,可這丫頭仍是不願意搭理他。

得知她回京在即,不等葉南海安排人拾掇她家宅子,他就第一時間就求了太子哥哥派能工巧匠前去修繕,妄他紅彤彤的一片真心都換不來她開口吐露到家的具體日子,是以他的心氣兒如何順得起來?

“最近幾日你讓斐宇去浣花巷盯著,人回來了立刻知會我。”桓允說著睨了寶祿一眼,覺得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是。”寶祿應了,又接著道,“適才太子殿下著人來說,他同內閣大臣們議完事後便會前來考校殿下您近日的功課。”

桓允忽而聞言色變,當即趿拉了鞋就往書房的方向奔去,還一邊斥著寶祿,“怎的現在才告訴我?!若是我被阿兄罰了,回頭就找你算賬!”

寶祿小跑著跟著,心裏卻在大呼委屈,可憐見兒的,自太子殿下決定親自督促自家殿下的學業之後,他就一日三四次的提醒殿下學習,可哪次不是被當了耳旁風?若是平時就用功刻苦,也不至於聽到要檢查課業就如臨大敵了吧?

葉府的宅子最初畢竟是王府的規模,所以在世家貴族雲集的城東浣花巷也是不容小覷的存在。

也不知道葉南海從什麽地方請的工匠,直到回京的第三天,葉微雨才使人把她自己住的不辭院規整成她滿意的樣子。

不辭院歷來都是葉家未出嫁女兒的獨院,端的是清雅幽致,而今又經過葉微雨的布置,更添幾分禪意。

齊殊元坐在屋外廊廡的台階上逗從杭州帶回來的將滿三個月,渾身毛發微卷雪白的小狗,間或還看看院子裏有無人影走動。

不多時,他似有所感的回頭,就見著鵝黃交領小襖,頭梳墜髻,身形高挑纖細,眉目冷淡悠遠,面若美玉的葉微雨帶著兩個貼身侍女從廊廡的另一頭走來。

院子裏種的楓樹已經發芽了,春日的融光穿過細密的枝椏,在她們的裙裾上投射出斑駁的光點,走動搖曳間熠熠生輝。

“阿姐。”齊殊元見到來人,一把抱起雪團兒似的湯圓從地上爬起來跑向葉微雨,“你方才去了何處?我午歇起來都沒找到你。”

齊殊元不過剛剛四歲的年紀,說話還奶聲奶氣的,臉頰上也是肉嘟嘟的,繞是葉微雨不是愛逗人的性子都忍不住想去捏他的臉。

“到前院去了。”葉微雨隨手拉過齊殊元的手,溫聲詢問他,“住的可還習慣?”

往時在杭州,因著他年紀小,而府衙也不夠大,所以他便同葉微雨住一個院子,現下回來汴京,就單獨劈了院子給齊殊元住。

“阿姐,我想搬來同你一起住。”齊殊元扭捏半晌才吞吞吐吐道。

“不可。”葉微雨果斷拒絕他,“不日你就要入學館開蒙,再不能事事依賴他人了。”

別看葉微雨不過13歲,卻因母親病弱早逝,父親又不管庶務的緣故,早早兒的就執掌中饋,主理家中日常事務,加上又是不愛說笑冷淡性子,積威日漸加重。

所以齊殊元即便萬般不願,也還是眼睛紅彤彤的忍著淚意點頭,“阿元明白了。”

葉微雨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吩咐侍女流月,“今日天氣尚好,元哥兒有些時日沒有練字了,將他的筆墨紙硯擺到園中亭子裏,我於他點撥一二。”

本來淚珠兒就掛在眼角要掉不掉的齊殊元,這回是真的想嚎啕大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寫古言,多謝各位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