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不多時,就見她用銅盆端了熱水自廊廡的一頭走來。

灑掃丫頭知道姑娘要起了,三下兩下把手上的活計做完,避退開去。

若是要外出,葉微雨通常習慣用膳之後再細細梳妝。

早膳按照她的口味準備的少而清淡,一碗百合蓮子糯米粥,六只精巧的水晶素餡兒餃子,酸甜口味的涼拌胭脂蘿蔔並一碟時令切塊的時令蔬果。

“元哥兒起了嗎?”作為外祖母的嫡親孫子,又是齊家僅剩的男丁,太皇太後定然想見一見齊殊元的。

“起了。”流月回道,“婢女們在伺候小公子穿衣洗漱呢。”

蘇嬤嬤指揮著綠蘿將葉微雨進宮所需的穿戴準備好之後過來道,“老奴想去看看元哥兒,他的奶嬤嬤不經事,婢女年紀又小,恐怕會出錯。”

“嗯。”

等到一切準備完畢,坐上馬車出府的時候已經日上中天了。

葉府距離皇城比較近,約莫一刻半鐘的路程就到了東華門外,因此前宮裏早得了消息,葉微雨遞過牌子後,很順利的就被放行。

太皇太後遣內侍擡了一頂小轎來接。

葉微雨帶著齊殊元坐上去,不似阿姐正襟危坐,齊殊元止不住的好奇心,小胖手掀起轎簾探著腦袋四處張望著巍峨的皇城。

“阿姐,這裏的屋子都好大啊!”

“阿姐,曾外祖母長得可怕嗎?”齊殊元年歲不大,見過的人不多,印象中的老人就只有祖父。祖父不苟言笑得很,所以在他的認知裏以至於所有的老人都板正著一張臉很是駭人。

“或許我現在覺得可怕的是你的話太多了。”葉微雨道,“到了太皇太後面前切記要注意言行,不可隨著自己的性子來,知道嗎?”

見她很是嚴肅的模樣,齊殊元用兩只小胖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圓了一眨也不眨的望著葉微雨,示意她是不是要這樣做。

他這受驚的小模樣,看著可人得很,葉微雨本還有些緊張,現下狀態也放松了不少。

忽聽得領頭來接他們的那個頭發花白的內侍在外恭敬道,“小公子機靈得緊,太皇太後見了定然歡喜,是以不必拘著性子。”

在宮裏伺候的人多是人精,更何況又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更是練就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叫人難以輕視。

葉微雨禮貌道,“多謝中貴人指點。”

太皇太後尚在閨中時就最愛花,她自己也是侍弄花草的好手。

慈寧殿地處皇城的西北部,位置幽靜卻不偏遠,距離嘉元帝的所居的福寧宮只有兩道宮墻的距離,足見今上對這位經歷三朝風雨的女人的尊重。

還未入宮門,就聞到了花香。

宮室內院子的布置,定是請了技藝卓絕的巧匠耗費不少心力而成。花雖多,卻不是成堆的簇擁在一起,而是依據院子的地形,依勢而種,所謂一步一景正是如此。

杏花未盡,海棠就已經抽了花苞。

“今年天氣暖和的早,好些花兒都提前開了。”太皇太後背身端坐於水榭賞著湖景,不時與身邊的老嬤嬤說上幾句。

內侍引著葉微雨和齊殊元上前,“啟稟太皇太後,齊國公和葉姑娘到了。”

話音落地半晌,太皇太後掌著嬤嬤的手臂才回過身來,見曾孫曾女俱是低著頭的恭順模樣,便道,“不必拒著禮,都擡起頭來吧。”

齊殊元這幾年在葉南海和葉微雨的教導下對世界有了很多認識,知道皇城裏住的是執掌天下興亡的真龍天子,同自己是君臣的關系,儒家講求君為臣綱。

“只是…”他清晰的記得姑父還說,“臣子忠君,忠的是可忠之君,不可愚忠,而是當保持自己的氣節,不卑不亢,有禮有節方為正道。”

於是,他知道了即便是在天家面前都不能唯唯諾諾,膽小怕事。可他畢竟年齡小,看到葉微雨以入宮時就嚴肅以待的模樣,心下難免怯怯。

從眼風撇到葉微雨已經擡起頭之後,齊殊元也才緊著阿姐動作擡起頭來。

“孫女不孝,未能及時入宮承歡膝下,同老祖宗共享天倫。”葉微雨輕聲開口,語速稍緩致歉道,“還請老祖宗責罰。”

她同母親的關系極親昵,只天生不是情緒外露的性子,齊朦去世的時候,她雖未嚎啕不止,卻是整夜整夜的難以入眠,生了一場大病。雖然知道這世上除了自己還有一位尊貴的女人同母親血脈相連,卻因為山高水遠而感覺不真切。

回到變亮數日都遲遲未進宮,其實是潛意識在不易察覺的抗拒。自昨日決定入宮看望太皇太後起,葉微雨就不易察覺的在緊張,害怕自己冷心冷面不得老祖宗的認可,如果當真如此,那麽這世上同母親的聯系就更少了,所謂近君情怯便是如此罷。

作者有話要說:小品文:指在體裁上不拘一格的序、記、跋、傳、銘、贊、尺牘等較為短小精煉的作品,它是晚明文壇占據一席之地並代表了晚明散文特色所具有的時代特色的作品,近現代是以魯迅為主導的部分文人提倡的小品,就從中借鑒過經驗。“小品”原是佛家用語,劉義慶《世說新語-文學》:“殷中軍讀《小品》,下二百簽,皆是精微,世之幽滯,欲與支道林辨之。”劉孝標注:“釋氏辨空經有詳者焉,詳者為《大品》,略者為《小品》。”此種文體以明朝時文學團體公安派,竟陵派文為代表。公安派之文大都信筆寫來,如閑聊天,所寫內容無非日常生活的閑情逸趣,甚至是遊戲筆墨,但卻別有一種情致。竟陵派的小品與公安派取徑不同,在結構,文字,意境等方面都較費苦心,追求“幽深孤峭”與“別理奇趣”。其代表作家如鐘惺,譚元春,張岱等都留下了優秀的篇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