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80

距離祁山的葬禮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 似乎一切風平浪靜, 步入了正規。

可祁香貝知道,這只是表面上看起來而已, 她總會在不經意間似乎感受父親還在身邊, 坐在他獨有的小板凳上, 收撿那些藥材。

更別說母親姚常玉, 經常性地多做一碗飯, 看著父親的衣物愣神,要是不喊醒她,半晌都能過去。

祁向西在葬禮後一周回了部隊,走之前強烈要求, 等明年開春母親姚常玉跟他去住一段時間, 可惜姚常玉沒同意。

她私下裏跟祁香貝說,辛悅一看就是城裏姑娘, 跟他們這些鄉下人不搭邊,住在一起兩個人都不習慣, 時間長了矛盾重重, 影響的還是夾在中間的祁向西,不如這麽遠遠得處著,還能各自念著對方的好, 不得不說,老太太看事還是明白。

祁香貝本來沒想回縣城,可母親姚常玉覺得事情已經完結,再讓邵鴻遠來回奔波不合適, 人家孩子也是有父母疼的,不能這麽折騰。

姚常玉也拒絕了去縣城住的邀請,說本來房子就小,她要去住,邵鴻遠就得住宿舍,這跟祁香貝住在大隊也沒啥區別,兩口子總這樣不行,容易出事。

祁香貝說不過老太太,默默收拾行李,抱著裹得嚴嚴實實的團團,隨邵鴻遠回了縣城。

就算這樣,她也隔三差五給隊上去個電話,時間不長,就是問候一下,有時候甚至都不是母親姚常玉接電話,表大爺劉長順接了說幾句就掛了。

知道母親已經開始上工,跟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這麽嘮嘮,慢慢地走出了悲傷,她也就徹底放心了。

這天,邵鴻遠下班,興沖沖推開門,啪地把兩封信拍在桌子上,“看看,你期盼已久的通知書。”

祁香貝搓搓手,拿起來看過,難掩心中的激動,“太好了,咱們兩個都被吉林大學錄取,不用分開了。”

高考之前,兩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暢想過報考哪個學校,他們是兩口子,肯定不能分開。

祁香貝前世是東北人,家在吉林一個小縣城裏,原本想著考大學離得近些,能跟大伯大娘再續前緣,可自從知道這是一本書的世界,她的這份心思就慢慢淡了。

可好巧不巧,祁香貝讓邵鴻遠先說想考到那個學校的時候,他直接報了吉林大學,祁香貝這才知道原來他的外婆正是長春人,以前外婆在世的時候偶爾帶他回去住些時光,他很喜歡那座城市,外婆還留了一套房子給他,距離吉林大學不過兩條街,正適合他們兩口子住,何況那邊離部隊也不遠,坐半天車就能到。

既然這樣,祁香貝當即表示夫唱婦隨,報了吉林大學的文學系,這段時間的投稿,她激發了對寫作的熱愛,希望把這份職業進行到底,到學校系統學習一下理論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如今,他們雙雙被錄取,也算得償所願了。

晚上,邵鴻遠開了酒瓶子,炒兩個小菜慶祝一下。

祁香貝喂奶自然不能喝,以糖水代酒,兩個人喝得還挺來勁,連帶聊天越來越嗨,後來祁香貝哼著歌,兩個人摟在一起翩翩起舞,間或親親熟睡的團團小寶貝,轉著轉著就到床上了。

反正明天是休息天,也不用操心早起,快活唄。

他們想得好,團團小寶貝也挺配合,天光大亮一家三口還呼呼睡著。

可就是有那不識趣的,根本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咣咣咣地敲響了他們的房門。

邵鴻遠撈過來床頭的表,眯著眼看,才九點多,誰呀,擾人清夢。

祁香貝也睜開迷蒙的雙眼,先摸摸團團,不錯,蓋得挺嚴實,身上熱乎乎的,小拳頭攥著放在嘴邊,不知道是不是餓了解饞呢。

邵鴻遠迅速套上衣服,剛開門,田水妮就要往屋裏闖,被邵鴻遠扯著胳膊甩到了門外,差點撞到看熱鬧的群眾身上。

“大嫂,幹啥呢?一句話不說就往屋裏奔。”

邵鴻遠犀利的眼神掃過去,嚇得田水妮瑟瑟後退,站定之後擠出個笑臉,“她小姑父,我不知道這個點了你們兩口子還沒起,罪過罪過。”

這話一出,周圍看邵鴻遠的眼神可就帶著點調侃或顏色,年紀輕輕這麽晚不起,能幹啥?小夫妻那點事唄。

就算是,也不能讓吃瓜群眾就這麽認定,祁香貝出現在門口,“大嫂,你來有啥急事?昨天晚上團團有點鬧騰,我倆後半夜才睡,本來想著早上補補覺,誰知道被攪和醒了,有事進屋說吧。”

可憐的團團小朋友,安安分分睡個覺,卻被當娘的坑了,好在咱只是個七八個月的娃娃,還不必在乎啥個形象問題。

“那真是我的不對了,”田水妮剛才有點小心思,就想沖進去看看他們家的擺設,好為後續做鋪墊,可惜,邵鴻遠不是吃素的,攔住她還不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