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四九城中,搬次家就好比投次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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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永遠是天邊最亮的星,指引著我們前進。

早晨起來望向鏡中略帶陌生的自己,蘇青自我安慰:盡管還看不到什麽峰回路轉,但剪短頭發也算一種前進的姿態,心若在夢就在,大不了從頭再來什麽的。

她沒在失戀恢復期咳血,現在還兵荒馬亂地一個人搬家,還真是一枝獨立寒風不叫苦的傲骨蠟梅花呢。

蘇青轉念,又挺知足地想,其實老天爺對自己也不薄,“剪短了我的發,剪短了牽掛”這麽稍顯做作的戲份,都有機會讓她來演,也實在不能觍著臉再感懷傷秋了。

搬家的事情已經不能再拖了,盡管老板哼哼唧唧不樂意,蘇青還是半哄半要挾拿了一天假期。

一天假期?周末呀!

其實本來就應該放假,又不是國慶假期前的周末串休,為什麽不放假?奸商。

搬家計劃實在太趕了,蘇青原以為等搬家公司過來之前,也就大致能把客廳的垃圾收一下,結果地都拖得可以照鏡子了,搬家公司還沒來。

開始師傅還說堵在路上呢,結果催了幾次,幹脆不接電話了,眼瞅著都到中午了。

說是搬家公司,實際上就是一輛破面包車加兩個人,蘇青圖便宜,但別人用這樣的陣容搬八百次都平安無事,她八十年才搬一次還被人放鴿子。

蘇青迅速上網搜了幾家搬家公司,價格肉痛就不說了,還不能立即過來。

她掛掉電話後迅速地盤點:是叫劉戀開她那輛小Mini分十次來回搬家,還是幹脆改日子再議?

可眼看著新房客就要搬進來了啊!

正滿床滾呢,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蘇青撲過去,還以為是搬家師傅良心發現,一看卻是李文博。

自上次去夜店玩,兩個人在路邊攤吃消夜,蘇青把滿肚子對白凱南的怨氣撒在了李文博身上後,這兩人還沒打過照面呢。

李文博電話那邊一堆人噼裏啪啦地說話,蘇青說你這是掉進狼窩了。

“沒有,胖子和小天他們在我家無聊得要死,非要打電話叫你出來玩。”

“哎,你們閑得蛋疼,我這邊可手忙腳亂地搬家呢。”

蘇青絮絮叨叨地向李文博痛罵搬家師傅不靠譜,李文博不樂意了:“打住,我看你把我當成搬家師傅一塊兒罵呢。”

李文博讓蘇青等會兒,他在電話那頭跟周圍人說:“蘇青被搬家師傅放鴿子了……”往後面蘇青沒聽清楚。

蘇青還嘰嘰歪歪地想繼續痛罵搬家師傅呢,電話那頭的李文博卻特別利落地說:“反正我們這邊有車,我們過去幫你搬家吧。”

不給周圍人添麻煩一向是蘇青做人的鐵血準則,她還在那裏磨磨嘰嘰客氣呢,李文博沒慣著她:“少廢話,還是上回那地兒吧,我好像沒忘記路。”

不到一小時,蘇青陳舊的小區內呼嘯地停著幾輛跑車,樓下沒事兒幹的大爺大媽受了吸引,臉都快貼上車窗玻璃了,一個老頭問胖子:“你這車特別貴吧?”

胖子那叫一個不正經:“特別貴,賣了能買好幾頭豬呢。”

小區保安也不知道這幾個人是什麽來頭,站在一旁略有點兒手足無措。

蘇青下樓,看了眼這一溜兒的跑車,特別不客氣:“你開這兩個門的跑車來,是幫我運指甲刀的嗎,最起碼也得開輛金杯啊。”

還沒等胖子回嘴,小天就笑得跟花一樣從跑車裏露出臉來:“誰說不是呢,好像全四九城,就他們家的車是兩個門的。”

蘇青和小天兩人特別膩歪地拉著手,相互稱贊對方又變好看了,小天說蘇青的短發特別時髦,蘇青說小天現在活脫脫是一歐美大模。

李文博拍拍手:“行了,妹子們,你倆又不是上《新聞聯播》,好話等會兒再說。”

說罷,便拉著幾個男生上樓搬東西去了。

蘇青的東西也不是很多,但幾個箱子的書還真要了老命了。

小天特別體貼地要幫胖子搬書,胖子手臂的肌肉都快被撕裂了,還不忘假裝孔武有力:“別弄臟咱們這麽好看的裙子。”

好在李文博的Q5還挺像樣的,裝了不少東西,底下的幾個老太太做了一輩子的民間收納達人,正幫小天努力往胖子的跑車裏多塞一床被子。

還剩下一個破爛箱子實在裝不下去了,胖子打開箱子,發現是一堆用過的香水瓶、洗面奶、木頭相冊什麽的,“什麽玩意兒,大姐,不行咱們就扔了吧。”

蘇青小心翼翼地先坐上Q5的副駕駛座,把手上的東西先摞在自己身上,在離車頂還有塊空間的時候,蘇青從一堆東西之間伸出手:“搭把手,把東西給我。”

蘇青心說,這箱關於李川的東西,她千金不換。

腿上的東西摞得很高,擋住了蘇青的視線,她把頭歪到一邊,給李文博指路:“前面上二環,你知道三裏屯海底撈那個店吧,對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