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京津高速上,有永遠的我愛你和一生的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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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不開手機地圖沒辦法出門”星球上的老公主,蘇青拎著從雜貨店買來的LV編織袋,在鼓樓那邊的胡同迷失了方向,最終還是給冰冰打了電話。

周末,鼓樓熙熙攘攘,蘇青出神地望著鼓樓。

老北京們都說,鼓樓也是個挺邪的地方,現在鼓樓的大鐘不響了,當年敲的時候,尾音裏總是帶著隱隱的“邪,邪,邪”的聲音。

如果身邊有老人,他們就該說了:這鑄鐘娘娘又在找她的鞋了。

說是當年鑄鐘,怎麽都不能成形,天亮就是期限了,大家完成不了都得殺頭。

夜裏,工匠頭頭的小女兒來送飯,聽說這事兒,啥都沒說,一頭鉆進化鐘爐。

工匠頭一把只抓住了女兒的繡花鞋,轉眼一看,銅水變了顏色。

眾人懂了,抓緊時間連夜鑄成了大鐘。

唉,這故事是不是模仿幹將莫邪啊,古時候人說鑄劍鑄鐘,都得跳進去個活人才能弄出個好東西。

哎喲,冰冰還真會搬家搬地方,搬到這麽邪氣的地方,半夜方怡然上廁所不會害怕嗎?

正發呆呢,一雙手用力地拍了一下蘇青。

蘇青轉頭一看,李文博騎了一輛特別娘炮的輕型摩托車看著她。

那句“好久不見”剛飄到唇邊沒吐出來呢,李文博一句:“美女,去哪兒啊,需要搭車嗎?”

蘇青特別配合:“到前面的胡同多少錢啊?”

李文博歪了個頭叼根煙:“你長這麽好看,不用給錢,親我一下就行。”

喲,玩激將法:“你敢被親,我就親。”

李文博嬉皮笑臉地把臉側過來,蘇青心說哪只手扇巴掌力氣比較大?左手吧。

左手剛要甩出去,旁邊一個遛狗的大爺指著李文博罵:“大白天的,你欺負小姑娘呢!你再這樣我就叫人了。”

玩大了。

蘇青連忙安撫:“大爺,我們認識,鬧著玩呢。”

李文博倒是處事不驚:“大爺,這是我女朋友。”

老頭還是批評他倆:“這是耍流氓知道嗎?關門在家怎麽親都行,以後可不能在大街上這樣!”

李文博特別乖:“大爺,您說得對,我們回家親。媳婦兒,走著,咱回家親嘴去!”

老頭嘟嘟囔囔就走了,蘇青把袋子塞到摩托車前面,坐到後面。

車開動了,蘇青開始教訓他:“有意思嗎?調戲我這樣的落難婦女。”

李文博伸手彈了彈煙灰,一只手開著摩托車,“特別有意思,人生最大快事。”

蘇青使勁拍他後背,“你就賤吧,我告訴你,都會有報應的!”

“小心點兒,我開車呢。車毀人亡,人家會怎麽想咱倆,你想讓那大爺指著地上咱倆的屍體說,這小兩口……嘖嘖,我的一世英名……”

“滾蛋,你這大衰嘴!要毀也是你一個人,我還等著幸福來敲門呢。”

鬥嘴,讓多日不見的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息一掃而光。

李文博左拐右拐騎了一陣子,冷不丁地說:“你最近是不是挺忙啊?”

“我現在也忙得跟條看家狗一樣。”

蘇青升職的信息正式宣布了,裁人,招新人,面試時發現不少學歷和條件特別好的,讓她又莫名其妙地自慚形穢了。

忙了一天回到家,情緒亢奮到無法睡覺,每天喝完一罐啤酒之後才能有睡意。

不過,工作有多忙,感情就有多貧瘠。

晚上睡覺,蘇青特意把床上的右邊空出來,仿佛有人在身邊一樣。

然而找她的只有鬼壓床,冥冥之中,說不清面孔的人晃悠,說不動,講不開。

寂寞太久了,李川的面孔都懶得想了,心底的影子像個無解的方程式。

世界上人這麽多,連個投射的對象都沒有。

蘇青甚至在猶豫,要不要去迷一個韓國男明星,以此來填補情感生活。

胡同的街道有點兒顛簸,顛得蘇青不得不摟緊李文博的腰。

再一顛,她連忙把頭靠在李文博的肩膀上,原本只是靠一下,但蘇青停住不動了。

李文博覺得有點兒異樣,稍微偏了一下頭:“不舒服?”

“累,今天都不想過來了。”

心底響起的卻是冷門電影《北京樂與路》的插曲,吳彥祖跟唱搖滾的耿樂、舒淇他們認識了,吃完飯,騎著自行車經過華表旁。

前一晚加班了整晚,但今天實在不敢掃興,睡了兩小時後還是爬了起來,畢竟難得還有人能想起自己呢,蘇青這樣想。

李文博也不說話,把摩托車開到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門前。

下車時,蘇青還要幫著拿那裝滿東西的LV編織袋,李文博一胳膊把她撥到一邊,一手推著車,一手推開虛掩的門。

小小的院子,竟然還有棵樹,樹旁邊鋪著一堆防潮板,看樣子過陣子要把小院的地給鋪上。

胖子扶著梯子,冰冰站在梯子上,仔細在屋頂蓋很厚的塑料布,應該是防水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