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洞穴皆是晶石閃耀,走到前頭視線瞬間擴大,就像被挖空的巨型橢圓,石橋縱橫,碧藍色的流水蕩漾其中,清澈見底,流水聲幽幽回蕩,空靈絕塵。

交錯的石橋下水流不止,水既是流通的,這地方可想而知有多大。

石橋之上來往成排的人,神情肅穆,行走無聲,往前頭圓形石階行去,巨大的石階立在水上,連接著縱橫交錯的石橋,隱有絲竹之樂蕩出。

待他們到了石階前,押送他們的人上前咕嚕幾句,侍從繼而上前稟告,

“宮主,行刑台發現了兩個行蹤詭異的外來人。”

靠在軟榻之上的男皇是一個中年男子,不過保養的很好,面上沒有一道細紋,排場極大,身旁宮女小心翼翼的捶腿按肩,成排的仆從候著,一旁幾個中年男子立著,一看就是得力下屬。

一側四個男子,或立或坐,彈琴吹笛,面皮生得賞心悅目,各有千秋。

男皇聞言睜眼看來,視線先落在了沈甫亭身上,觀察片刻又看向了錦瑟,似有所思。

這般審視頗為壓抑,叫人琢磨不透此人心中想的是什麽,只覺危險難測。

錦瑟心中不喜,擡眼輕飄飄回視,男皇見狀緩緩笑起,暗含幾許探究,“不知二位來我寶地有何貴幹?”

沈甫亭聞言只作尋常,“主人家放心,我們二人乃是尋常路過,途經此處迷失了方向,並沒有惡意。”

男皇他擡手欣賞手指上的寶石戒指,話中卻是試探,“本宮瞧二位可不像尋常人……”他聲音微微拉長,話裏話外都是不信。

錦瑟往日縱橫妖界,囂張兩個字已經不足以確切的形容她,一般螃蟹都是橫著走,她比螃蟹還要橫,一條路都是掃蕩地皮走去,小妖們修路都要費不少時日……

如今即便妖力盡失,那與生俱來的作勁和陰毒可半點沒消,沈甫亭溫文儒雅的,表相看上去沒什麽殺傷力,而她,一眼就是個刺頭。

男皇察覺到她的視線,擡眼看來,視線卻在她的面皮來回掃,一看就沒打好主意。

錦瑟最不喜這樣黏糊糊的眼神,天生的陰狠毒辣不自覺就帶了出來,“你再這樣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周圍絲竹之樂瞬間停下,所有人都盯向了她,身子微微繃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撲殺而來,這麽大的地方,卻靜得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到。

沈甫亭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既沒有開口否認,也沒有承認,“主人家不必擔心,我們只是尋常路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沒有必要給自己增添多余的麻煩。”他話間波瀾不驚,越顯深藏不露。

錦瑟看著擋在身前的沈甫亭,神情微怔,有些意想不到。

男皇聞言默然,再開口時已經不再糾結他們是何人,而是看向了沈甫亭,面上滿是惡意的笑,說話都感覺黏糊糊的,“這位姑娘是公子的妹妹嗎?”

周遭幾個中年男子聞言皆露出了惡意的笑。

只要是人都能看出他們現下對錦瑟存著什麽齷齪心思。

沈甫亭似根本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平靜回道:“這是內子,平素任性了一些,諸位不必放在心上。”

錦瑟聽聞內子微微一頓,眼中神情有了些許茫然,像個壞脾氣的突然被揉了揉腦袋,乖了這麽一點點。

男皇聞言看著沈甫亭許久,才微微擡手,所有人都放松了下來,“我們這裏許久不曾有外人來,待客之道亦有些生疏,既然二位在這裏迷了路,也算是緣分,不如在我們這裏留上幾日,讓我們好好招待二位。”

這一番話便是強留,不留也得留。

沈甫亭坦然一笑,如同遊山玩水一般閑適淡定,“如此,便勞煩諸位照顧。”

男皇見他這般風度,心中越發生疑,伸手指了四個男子中的一個,“風,你帶他們去住的地方好生歇息。”

那為首的男子狹長的丹鳳眼頗有媚態,男生女相是為禍,這雌雄莫辨的長相叫人一時分不清楚他是男還是女。

“奴才領命。”他起身恭敬應道,聲音如少年,方才知是男子。

風起身帶著他們離開,身後靡靡之音又重新奏起,在空中回蕩,入耳盡是醉生夢死。

待到三人離去,男皇卻是靜默不語。

一旁的中年男子當即開了口,“宮主為何放任這女子放肆眼前,依我看,就該割了她的舌頭,挖了她的眼,叫她好好吃點苦頭才是。”

男皇看了他一眼,“你知道這一任的妖尊是誰嗎?”

“寂斐妖尊?”

妖界這麽多年以來一直亂七八糟,妖尊更是換了一任又一任,跟鬧著玩似的,沒有一個能做的長久,近些日子以來才太平起來,難得有一個坐穩了妖尊的位置,便是這個寂斐。

他既然有這個實力做妖尊,卻這麽多年任由妖尊之位爭來奪去,可見心思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