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巷子由石板路鋪成,石隙間長出了雜草,斜風細雨,洋洋灑落,微微染濕了衣裳。

陶鈰撐著傘將錦瑟送回了院中,這小院不大,不過勝在地段好,裏頭布置也秀雅。

二人在雨中漫步,衣裳自然濕了,陶鈰跟著錦瑟進了院門,攔了她進屋的腳步,調笑道:“我身上的衣衫都濕了,這樣回去恐會著涼,錦娘就不心疼心疼我,給我端杯熱茶?”

錦瑟倒也無所謂,由著他進了屋,不過讓她來伺候是絕對不可能的。她進了屋便在窗旁的靠榻上坐下,隨手指了桌案上的茶盞,“你若是要喝茶,便自己倒罷。”

陶鈰也是由人伺候的主兒,見錦瑟沒有伺候他喝茶,倒也習慣了,反正他缺的也不是一個端茶送水的丫頭,圖的是個新鮮勁頭。

他走到錦瑟旁坐下,伸手刮了刮她的小巧的鼻尖,“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往日哪個女人敢這樣對我,我待你這般好,如今來了竟還叫我喝冷茶。”陶鈰說著伸手欲攬她的肩膀,身子慢慢靠來,“爺衣衫濕了,你也不替爺擦一擦?”

錦瑟伸手擋在他靠近的唇上,擋住了他的吻,才想起這個動作沈甫亭曾對她做過,一時神情微頓。

難不成沈甫亭當時對她的靠近,也如現下她對陶鈰的感覺一樣,也是厭惡不喜?

她有了這個覺悟,心頭必然不爽利,以她的任性程度,不高興自然會遷怒,她眼睫微微垂下,開口陰冷,“我這處可沒有熱茶,你若是想喝,便去別處罷。”她說著手上微微一用勁,將陶鈰生生推了去。

陶鈰被她這般推拒,拂了面子,心中極為不悅。

往日那些何需要陶鈰這般費工夫,如今宅子也置了,雖說沒有領到府中去,也已然給了很大的體面,往日那些哪有這般的好命,能搭上他,可是這些貧家女子上輩子修來的福了。

唯獨這錦瑟不識好歹,既收了他的殷勤,又非要拒著端著,委實惹人不喜。

不過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也知曉錦瑟有些一樣,對於金銀首飾錢財不甚看重,甚至連這房宅都不甚在意。

旁的姑娘若是給她置辦了這些,少不得心中竊喜,亦或是不屑一顧,可她偏偏就是泰然收之,就像收了片落葉般輕巧,收了這麽貴重的東西,也根本沒有做外室的自覺。

倒還不讓他上手,恐怕就是另有所圖了,這些伎倆他也不是第一次看見,早已司空見慣。

陶鈰想了想,轉而拉過錦瑟的手,很是柔情蜜意,“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家中府邸規矩森嚴,納妾亦有規矩,但你若是能為我生下一兒半女,我又怎麽可能將你放在外頭,到時有了身子,我自然會將你接進府裏去享福的。”

陶鈰嘴上說出朵花,可後頭到底還是要看她表現的,若是誰都能進府中,那後院可就亂套了。

錦瑟聽著難得笑出聲,她是越發覺得陶鈰這人很是有趣,說出來的話都像是笑話。

她眼眸微轉,笑盈盈逗弄道:“可我沒打算進你的府中,你就在這裏好好伺候我罷,我想吃什麽會叫你去買的。”

陶鈰一時頓住,“你這是何意?”

錦瑟收回了手,滿眼的天真無邪,“談情說愛自然只是談情說愛,旁的還是不要多想,閑來無事尋個樂子而已,這點陶公子應該比我更清楚罷。”

陶鈰當即聽明白了意思,面色徹底陰沉下來,“你這是何意,我如今宅子也給你安置了,你卻來說只與我談情說愛,別人是金屋藏嬌,我這難不成是藏了個祖宗,整日看著供著,卻碰不得?”

錦瑟聞言輕笑出聲,輕飄飄看向他,伸手在衣袖間變化出了一塊晶石,隨手扔到了他身上,“我對討我歡心的自來大方,往日跟著我的玩意兒,沒有一個不得好處的,你既然陪我玩了這麽久,這東西便賞了你罷。”

陶鈰拿起看了看,頓時怔住,他雖然沒有見過,卻也是識貨的,這東西可是價值連城,那十幾座礦山也挖不出來這般好品相!

錦瑟的出身絕對不可能擁有這樣的珍寶。

“你從哪裏弄來的?”陶鈰驚的完全忽略了她的話。

錦瑟往身後靠去,百無聊賴道:“這種東西家中多的是,你若是個得趣的,我自然會再賞你。”

陶鈰聞言是不信的,這種東西可是貢品級別的,上等中上上等,便是在宮中,也是少之甚少,她竟還說家中多的是?!

陶鈰自是見多識廣,聞言根本不信,眼中的訝異之色卻掩飾不住,他對錦瑟顯然一點不了解。

屋中一片靜默,只於外頭淅淅的雨聲。

忽而院中響起了叩門聲,門外有人喚道:“錦瑟姑娘。”

錦瑟看向院子,她可不喜歡淋雨,腳兒輕勾踢了踢陶鈰,習以為常吩咐,“去開門。”

陶鈰因為這貴重珍寶還未緩過勁來,竟真的起身去了院子裏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