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靠的太近,那清冽的男子氣息帶著無法言喻的攻擊性,即便檀香輕染也掩飾不去,不過稍稍靠近便讓人壓力倍增。

錦瑟看著他眼眸如墨點落,深不見底,她微微笑起,不以為然,“我不太明白沈公子的意思?”

沈甫亭眉眼染笑,神情輕慢,卻顯危險,“你不明白?”

紀姝見狀一時怔住,她認識的沈甫亭一直溫和有禮,何曾這般……這般……

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不經意的輕慢風流蘊藉,是她從來沒有看見的。

二人這般無形的曖昧不明叫她心中悶堵不已,她微理心神,輕輕開口提醒他自己的存在,“錦瑟,沈公子,你們怎麽了?”

錦瑟可沒理會她,想著他剛頭的話,緩緩開口,“你依舊是我中意的人,我永遠不會認錯的,只可惜我們不能在一塊。”她說著很是遺憾,手卻不自覺覆上他的手。

沈甫亭聞言嗤笑一聲,冷然收回手,唇角勾出一抹嘲諷淡笑,“滿口謊話。”他說完似沒興趣再多言一句,轉身步下樓梯,往水榭上去。

錦瑟看著沈甫亭離去的背影,伸手勾著自己發梢指間輕繞,眼尾微挑,這人真是難伺候,說真話都不給好臉色看~

可惜錦瑟不懂恰恰就是她說了真話,連一點姑娘家該有的羞怯委婉都沒有,反而更像是欺騙玩弄。

沈甫亭走後,錦瑟倒沒放在心上,紀姝卻是沒了心思再和她散步。

二人又一道回到了席中,所有人都已就坐,三三兩兩各自交談,歡聲笑語極為熱鬧。

沈甫亭也坐在席中,面上的輕慢嘲諷已然完全不見,看見錦瑟也是視而不見,仿佛他們之間再沒有那過命的交情。

她救了的命,他用惡靈償還,銀貨兩訖,抵得幹凈。

紀姝一進水榭,便撇下錦瑟徑直去了她那處的手帕交,而陶鈰身旁留著一個空位,顯然就是給她的。

陶鈰見了錦瑟,連忙伸手,“錦娘,這裏。”

錦瑟緩步往他那處走去,悠悠然坐下,擡眼看向了斜對面的沈甫亭,若有似無笑起,模樣天真爛漫。

沈甫亭顯然是很受歡迎的,除開醫術不說,可那通身的清貴氣度叫人不得忽視,而這些世家子中雖說門第之見極重,可對於沈甫亭這樣的人還是極有心結交的,更何況世家熏陶之下,個中也知曉沈甫亭這般氣度是不可能裝出來的。

沒有身處高位,絕對不可能有這種做派,這背後是什麽樣的身份還未可知,說是大夫恐怕並不盡然。

如此對比錦瑟這處的冷清就更明顯了,她沒有陶鈰家世背景,而且風流男子常有,陶鈰面皮俊俏,又會說話,剛頭這一番交流,便也讓眾人接納了他。

可錦瑟卻不行,這世道對女子本就指責頗多,男子風流可以,但錦瑟這樣甘於做人玩物的,可不會叫人看得起,說的不好聽些,她這般與那外頭的花娘又有什麽區別?

鄙夷輕視在所難免,只不過因是葛畫稟的朋友,便沒有表現的這般明顯。

葛畫稟見錦瑟回了陶鈰身旁,也知曉紀姝沒有勸動,不由看向錦瑟,心中嘆息其看不清人。

葛畫稟的妹妹葛苑今日也一道來了,原本心思全在沈甫亭身上,如今見紀姝神情黯然的坐著,與她說話也似提不起興致,她很喜歡紀姝,賢良淑德,大方得體,又心悅自家哥哥,她可一直想要她做自己的嫂子。

她想著不由看向自家哥哥,見葛畫稟時不時看向錦瑟,心中當即起了不喜,再看錦瑟,卻發現她盯著沈甫亭看,心中便越發厭惡,這樣的狐狸精自家哥哥怎麽會帶過來,真是糊塗!

文人雅士的宴席自然是吟詩作對彈彈琴,這宴是為沈甫亭踐行,琴聲詩畫自然都是替他踐行。

不過都是這樣便無趣了,即便詩再驚艷,琴聲再好聽,也不過就是尋常,想要從眾人之中脫穎而出幾乎不可能,而她一定要在沈甫亭這樣的男人心中留下痕跡!

紀姝短暫的靜默後,吩咐雙兒去莊上借了劍來。

待雙兒將劍盒端來時,大家都心中驚奇,紛紛看向紀姝,“紀妹妹,這是何意?”

紀姝笑而起身,“沈公子於我和葛兄長皆有救命之恩,當日乃是江湖之行,如今回到京都萬不敢以規矩約束,今日踐行,我便以一支劍舞替沈公子送行,聊表往日恩情,謝過沈公子的俠義相助。”

眾人聞言嘩然,面露驚訝,萬萬沒有想到紀姝這樣的大家閨秀竟能這般颯然,一時皆被震住。

紀姝打開盒子,取出盒中的劍,身姿輕盈行至席中,隨著一旁鼓樂而起,她手中劍動,衣袖輕揚,翩然起舞。

她自小琴棋書畫技術樣樣精通,可這些都不是她真正喜歡的,她唯一喜歡的就是舞,即便不會武功,區區劍舞對她來說也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