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錦瑟和寂斐下了玉階,一路而去,偌大的宮殿之中,他們二人的身形背影很是相配,看上去默契十足,儼然一對璧人。

有些東西本身就很難去取代,他們相處數萬年,或許比這數萬年更長……

沈甫亭靜靜看著二人遠遠離去,消失在視野中許久,他才神情莫辨的站起身,往玉階而下。

身旁伺候著的妖侍見他要離開,忙上前恭敬問道:“不知公子需要什麽,奴才命人取來。”

“不必了,告訴妖尊我身子不適,坐不住,要回去歇息。”沈甫亭神情淡淡,言辭之中看不出是喜還是怒,比之妖尊還要心思莫辨。

這主子還沒走,男寵就要先離開,可是大大的不妥。

妖侍自然不敢讓他走,“公子身子不適可是大事,不如奴才先去告知妖尊,免得叫妖尊擔心,這處奴才馬上吩咐妖醫而來,替公子看診。”

這話中的意思已然表達的很明白,他一個男寵玩意兒,主子能帶他來此,已經是極大的寵愛,即便是身子不適也該忍著,哪能主人未走,自己便先行離席呢?

沈甫亭淡淡掃了他一眼,緩步下了台階,徑直從側殿而出,根本沒將他的話放在眼裏。

妖侍自然也不敢攔著,余下的小妖侍更不敢攔,心中皆暗自喊糟糕。

妖尊養的男寵,性子顯然不是尋常那種嬌滴滴的,瞧這脾氣也是不太好,自家妖尊與寂斐大人一道離去,他便心情不好,恐怕也是很得寵,否則哪有這般大的膽子鬧脾氣。

只是苦了他們這些下頭妖,妖尊看上去也不好相與,寂斐大人亦然,這若是一個處理不少,怪罪下來,吃不了兜著走的還是他們。

他一時急得滿頭大汗,想要著人去告知妖尊,又怕惹了寂斐大人,一時間左右為難,只能站在原地坐以待斃。

雲海翻騰層層疊疊而去,陰雲密布滿整個九重天際,天色陰沉灰暗,天界之上似乎在陰霾的籠罩裏頭,無處舒展。

仙帝聶樓站在玉階之上,身後跪著一眾朝臣。

他看著一望無際的密集烏雲層,冠冕上垂落的玉簾遮掩了面容,隱約看見眉頭緊鎖,“他去了妖界?”

一旁的仙臣連忙起身上前回道:“那業障海的遠古妖魚被一劍削成兩半,除了……”仙臣微微一頓,不知該如何稱呼,畢竟那是四萬年以前的仙帝,而現下這位也是九重天上的仙帝,前任仙帝未死,光是稱呼就亂了套。

他不過微微遲疑,便開口繼續道:“斬殺妖魚,脫離業障海,除了那個人恐怕再沒有別人。”

聶樓聞言默然不語。

他的話雖是開口詢問,可心中其實已然確定,昨日業障海那處動靜,連九重天這處都震蕩了幾番,又怎麽可能不知曉。

四萬年了,他消失了四萬年,還是出現了,即便這中途杳無音訊這麽久,如今一回來,還是有叫天界為之震蕩的法力,讓他所痛恨的法力!

“著人去尋,務必要查到他的下落,遠古妖魚豈是這般好對付,他如今必然重傷在身,當初和妖界的妖尊有染,弄出人間那一場大亂,花了這麽多年的時間才得以修復,又怎是他這般輕巧就能揭去的,勢必要重罰!”

聶樓手重重拍在玉欄之上,儼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君主模樣,而昔日的君主在他眼裏早早已經不算在列,且還有一身罪責加身。

其實眾仙都心知肚明,自古成王敗寇,沒有什麽好說的,那一場仙妖大戰,確是那個人壓下妖界大亂人間,欲占六道的行為。

如今四萬年過去,就因為他已不得勢,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即便沒有與妖尊勾結,那也是一張白紙染黑墨,有理也說不清三分。

眾仙紛紛叩頭,同聲道是。

兼橦跪在眾仙之中憂心忡忡,她自那一日別離沈甫亭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他。

她看了他四萬年的睡顏,如今他蘇醒了,心中自然歡喜,可又因為他蘇醒了,而擔憂不已。

他的處境很危險,可她卻沒有找到他的方法,甚至連匹獻匹相二人都找不到。

聶樓顯然因為此事憂煩在心,隨手揮退朝臣,轉身進了大殿,余下的幾位重臣未離開,跟著聶樓往裏頭走去。

兼橦亦無法再跟,只得離開。

整個天際烏雲密布,沒有一絲光,宮殿裏頭更是灰暗幾許。

聶樓一人走在前頭,身後跟著的仙臣自然要為之排憂解難,“君主不必擔心,四萬年的時間可不容小覷,他沉睡了這麽久,法力必然退化,否則若是真有本事,怎麽可能避去妖界?”

身後的仙臣紛紛附和,“此言甚是,這般避著,只怕實力已遠遠不如當初,如今絕非君主您的對手。”

“你們不了解他,我往日跟著他身邊這麽久,他心思莫測,越是理所應當的理由,越是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遲遲不來,絕對不會這麽簡單。”聶樓坦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