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自我回肅國公府,就還沒見過玄鳳,也不知它這些日子都去了哪兒遊蕩去了。”

席駿錚見席瑾蔓似有所思,便補充了一句。

這還真是實話,這鸚鵡說是席駿錚養的,其實這兩年裏就沒吃過席駿錚一粒糧,向來都是放養的,得等它良心發現了,這才舍得回來看看主人。

方才席駿錚正在這裏研墨,窗欞忽被“篤篤篤”輕敲三聲,而後是玄鳳頗為自豪的聲音響起:“我把榕姐兒給你帶來了!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

玄鳳性子孤傲,輕易不會開口,難得一次說這麽多字,等席駿錚研完墨再打開窗子,早沒了玄鳳的身影。

聽玄鳳話裏的意思,似乎是很喜歡這個小姑娘,也不知這幾日裏玄鳳對席瑾蔓說過什麽,做過什麽,席駿錚這才解釋了一句,撇清了和玄鳳的關系,省得小姑娘誤以為是自己教的。

席瑾蔓聽了四叔的話,心想著難不成上一世還真是那麽巧,偌大一個京城,偏它正巧看上了離京城頗遠的坤雲山上的榕果?或者是某一次跟著四叔去過坤雲山,便看上了那兒,長居了下來?

按四叔這麽說來,上一世玄鳳與自己相處的時間,得比和四叔的多得多,自己反倒更像是它的主人。

雖暫時壓下了心頭的疑慮,不過席瑾蔓卻總覺得哪兒有些奇怪。

額前密密的汗珠往兩邊滑落,潤濕了兩鬢的發,席瑾蔓卻固執的不肯脫下鬥篷,只一個勁兒地拿玉骨扇扇風。

“四叔的這玄鳳鸚鵡名字叫什麽?”

席駿錚放下狼毫筆,坐入太師椅中,聞言動作頓了一頓,看了席瑾蔓一眼,這才緩緩開口回答。

“就叫玄鳳。”

“......好名兒。”如此不經心的名兒,一看便是四叔壓根不耐煩搭理它,席瑾蔓倒有些心疼起玄鳳來,怪不得它整日不著家。

此時席瑾蔓還不知,玄鳳壓其實根就沒名兒,原本大夥兒都直接叫它鳥兒,到後頭鳥兒漸漸多了,這才叫了玄鳳來區分它們。

待得越久便越覺得悶熱,有些喘不過氣來,席瑾蔓見四叔沒注意自己這裏,便乘機悄悄解松了鬥篷系帶,又稍稍將小襖衣領處拉低了些,微微擡起腦袋,對著衣領處扇風。

等席駿錚再擡起頭,只見她露出的那一小段脖頸肌膚纖細秀長瑩潤,已是淺淺櫻粉色,沒有一絲瑕疵。

再往上,光滑的臉蛋就像是煮熟的蝦子,兩鬢邊幾縷垂下的發絲被浸濕,繞了個誘人的弧度,貼合這頰邊,平白又添了幾分媚色。

“你坐吧。”席駿錚視線稍作停留,便又很快挪開了。眼角有一片影子不停來回搖晃,心裏倒是想過將暖爐滅了,將窗子打開,卻又有些不甘。

自己什麽都還沒做,為何要像防賊似的防自己?

聽了四叔的話,席瑾蔓這才意識到自己來了這麽久,都還沒坐下。

回頭看了看前幾次坐的小榻,這離四叔也忒遠了些。環顧了一周,忽想起落地罩外的小圓桌有了好幾張小凳,便跑去搬了個來,就放在她原先站著的地方。

這麽跑了幾步,席瑾蔓更是覺得熱得慌,不由又將鬥篷的系帶放松了些,原本緊勒在脖頸下密不透風,此時已經松松快從肩頭滑落。

直到坐下後,席瑾蔓才發覺這位置不大好,與四叔面對著面坐,便比四叔矮了一截,還不如站著有氣勢。

席駿錚看了她搬凳子的舉動不由失笑,這小姑娘就這般願意親近自己?不是前邊還怕自己的嗎?再說這國公府的人,哪個不是看到自己便躲得遠遠的,偏這小姑娘特立獨行。

方才所寫的那張宣紙墨跡已幹,席駿錚隨手從案上拿起。席瑾蔓見了不由湊近了些,想看上頭的字。

“四叔,你寫的什麽?”

“不過就是隨手寫的。”說著席駿錚將宣紙往案邊小簍裏一扔,並未正面回答她的話

小簍裏已有三四張同樣的宣紙,席瑾蔓先前並未看到,此時一見,便知這些都是四叔準備丟棄的。

這麽好看的字,就這麽丟了,豈不可惜?

席瑾蔓站起身來走上前兩步,指著小簍找四叔確定:“四叔,這些是都不要了嗎?”

“不要了。”

“既然四叔不要了,不如交給我處理可好?”至於怎麽處理,便是席瑾蔓的事兒了。

幾張破紙,不知她有何用處,但席駿錚一對上那對滿是期待盯著自己的眸子,拒絕的話便說不出口。

“隨你。”

“多謝四叔。”平淡的兩個字,卻讓席瑾蔓喜上眉梢,腳步輕快地走到四叔邊兒上,蹲下將幾張宣紙撿出,一張張揉平。

一眼掃過,宣紙上的黑墨鐵畫銀鉤,氣勢恢宏,席瑾蔓沒來得及細看,將宣紙交疊卷起,握在手中便站起身來。

席駿錚低頭便能看到一個烏黑的腦袋,柔密黑稠的發絲散落一肩,看著不禁想用手在頭頂揉一揉,將肩頭的發絲攏在手心,看看究竟有多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