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庭角種了一株淩寒傲放的臘梅,使得庭中無一處不香,就連它長滿了老疙瘩的枝丫,造型也與玉笙院中極為相像。

席瑾蔓回過神,伸手指了指那棵高榕。

“四叔,這處院子是……”雖是這麽問,席瑾蔓心中卻隱隱有了答案,只是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我想不如給你收拾出來,下次來時也能歇歇腳,不必同靈姐兒擠在一處。”

席瑾蔓和席蕙靈都有午後歇一覺的習慣,若是沒有這處院落,兩人多半是要擠在一處睡的。

可哪怕是在國公府裏,兩人就常抱在一處午歇,這壓根不是擠不擠的問題,而是兩人就樂意歇在一處。

且按照這個說法,席蕙靈的那處院子不小,便是臨時收拾一間屋子出來也容易得很。只因這個便大動幹戈地修葺一處院落,實有些太過了。

況且國公府離這裏也不過就是半個時辰的車程,來去容易得很,一年到頭也住不了幾次,哪裏用得著如此大費周章?

可既是四叔的一片心意,席瑾蔓心裏自然滿是驚喜,至於其他的席瑾蔓倒沒有多想。

就像四叔說的,這麽大一座宅子,哪怕等小姑姑一同搬來後,也就四叔和小姑姑兩個人住,其他的院落可不都閑置下來了。

肯挑出一處留給自己,便證明了四叔對自己的重視,四叔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搭理的。

更何況是費了那麽多心思,特意仿著玉笙院來修建,為的可不就是怕自己住不慣,想讓自己在這裏,同在國公府的家中一般自在。

想明白這一點,席瑾蔓的腦袋裏就像是有一簇簇焰火接連炸開般絢爛。

或許還有讓自己常來陪陪小姑姑的意思,席瑾蔓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

唉,四叔真疼小姑姑。

好像還真有些吃醋了。

席瑾蔓很快將這些一閃而過的想法趕出腦袋,跟著四叔開開心心地巡視起自己的新領地起來。

屋內的陳設也與玉笙院有七八分相似,也沒什麽可新鮮的,席瑾蔓很快就看完了,沒什麽需要添置的,就只按著自己的習慣將幾處的東西挪換了位置。

若說席瑾蔓還有什麽想法,那就是四叔一早對自己說了這事,自己定要親自好好將這院子設計一番,自己都有玉笙院了,再要一個長得一樣的院子有什麽意思,兩處還隔得又不遠。

雖是這麽想著的,可耐不住心裏那股高興勁兒,一處處來回細看,沒一處拉下的。

她自然想不到席駿錚的打算。

偶爾歇腳住的屋子,與嫁人後要住一輩子的家,這兩個布置起來肯定是不一樣的。

這小姑娘戀舊,等嫁進來後,每日一睜眼,定是要時時懷念起她自己住了十幾年的玉笙院的,與其讓她想著念著時不時往回跑一趟,不如給她仿一處一樣的來,也好治治她那心思。

玉笙院又是她一手布置起來的,這樣的擺設布局住著必然最為令她舒適。

席瑾蔓半彎下腰,湊近了細看小案上擺著的一個琺瑯彩嬰戲紋瓶,神色有些古怪。

“四叔,你這瓶兒哪來的?”

三年前將花瓶賣給自己的那掌櫃,不是說天底下就一個?

自己屋裏的那個出門前還看到過,好好的擺在小案上呢。

“你的那個是贗品。”看著她眼神灼灼地幾乎要將那花瓶盯出一個洞來,席駿錚眼底染上笑意,並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你胡說!我花了一千兩銀子買來的!”

席瑾蔓當初一眼就相中了這個花瓶,可她雖說手頭寬裕,一下拿出一千兩現銀的私房來買個花瓶,也是十分肉疼。

要不是得知這花瓶遠不止值一千兩,掌櫃急著換現錢才割肉賣的,席瑾蔓也不會去求周氏要銀子買下來。

然後現在四叔說,這是個假的!

“四叔都沒見過我屋子裏的那個花瓶,怎麽就知道那個是假的?” 席瑾蔓哪裏能接受,連忙反駁起來,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理。

隨即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四叔怎麽會知道自己閨房的擺設的?總不會是問了玉笙院中,能進房伺候的婢女吧,哪怕真是問了,又怎麽會知道得這麽細致?

然後還沒等席瑾蔓想到這一層,便被席駿錚給繞到了別處去,再沒有空想這些。

之後又去園子裏逛了逛,便到了該回去的時辰,來不及再看別處。

白得了這麽一處院子,席瑾蔓眼兒彎彎笑便沒有停下來過,宅子裏還有幾處需重新修葺,該種些什麽花草正與四叔說得起勁,便聽到雪梨委屈巴巴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姑娘,香寶齋到了。”

聽到聲音,席瑾蔓“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

“沒勁,這麽快就被她追上了。”

席瑾蔓心裏記著雪梨來時輕易拋下了自己的事,進了四叔的宅子又是不見人影,臨走時便故意讓人瞞了她,看她什麽時候才能想起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