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月的時候櫻花大多開了。

繁盛的櫻花開成粉雲,飄落的花瓣落在東京市內的灣流中,河面上染了一層淡淡的粉色。那是櫻流海。櫻花落在水面上隨著波瀾流動,看起來好像櫻海。

戴著黑色眼罩,只露出一只金色眼睛的男人低垂著頭,仔仔細細地給矮了他不止一頭的小姑娘打領帶。

佐久良柚月規規矩矩地穿著冰帝學院的西式校服,收腰的外套掐出少女纖細的腰線,百褶裙位於膝蓋上兩寸的地方,白色的小腿襪包裹住少女弧度美好的小腿肚。

她擡著下巴讓燭台切光忠給她打領帶。她倒不是不會打,只是有人願意代勞的話那她當然是樂意的。

“您幾點放學呢?”燭台切光忠手指動作兩下,很快就打好了領帶,微笑著問她。

佐久良柚月要仰著頭才能看清燭台切光忠的臉,這個角度看來顯得她尤其無辜:“我應該不會參加社團的,所以大概下午四點左右就會回家了。”

少女眉眼彎彎地笑起來:“光忠在家裏等我回來嗎?”

“那是當然的。”燭台切光忠回答她。

“我回來要吃草莓蛋糕。”佐久良柚月得寸進尺地提出無理要求。

燭台切光忠挑著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真的嗎?不知道是誰上次鬧著要吃慕斯,最後哭著說不能吃的?”

佐久良柚月在燭台切光忠拿昨天的事出來取笑她的時候就想伸手去捂他的嘴,然而因為身高差距她沒有得以成功,只好羞惱地叫燭台切光忠閉嘴。

燭台切光忠是她昨天鍛出來的刀,一並鍛出來的新刀還有前田藤四郎、陸奧守吉行。

燭台切光忠倒是最讓她驚喜的一振刀劍了——倒不是因為臉。

要說的話這群刀劍付喪神哪個不是頭牌牛郎的姿色?實際上是因為燭台切光忠下廚是一把好手。

要知道這兩天本丸的夥食都是歌仙兼定和藥研藤四郎負責的。

歌仙兼定倒還好,讓藥研做飯實在讓她有壓榨童工的罪惡感,每每只能看不下去自己上。

佐久良柚月畢竟因為職業原因沒辦法在本丸多呆,就幹脆構建了一個她家和本丸之間的通道——反正她家房子大,不住虧了。

佐久良柚月拿起放在玄關的書包,穿上方頭的小皮鞋路過客廳時,幾把短刀一邊吃零食一邊看她之前拍的那部青春校園偶像劇。

佐久良柚月其實是拒絕回憶一天前的事情的。

她那天晚上都準備好坦白了,還有一大堆煽情的話想順勢講一講,但這一切都在那部1080幀的超清電視機中化為烏有。

被自己的下屬公開圍觀自己的黑歷史,還一遍一遍拉出來淩遲……太羞恥了。

真的,太羞恥了。

佐久良柚月那一整晚都是呆滯神遊狀,這一晚已經被她徹底地釘上了恥辱柱,成為她為數不多的黑歷史之一。

注意到她要出門的短刀們從沙發邊上翻身下來,噔噔噔跑到她身邊來眨著大眼睛看她。

“主公今天不在家裏嗎?”

五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

佐久良柚月承受不住可憐x5的攻勢,一個一個摸腦袋:“下午就會回家啦。我不在家的時候要聽哥哥的話,內番不許偷懶,被罵了我不會幫忙的。”

佐久良柚月覺得自己像個老媽子似的。

她安撫完幾振看似是小孩子但真實年齡早就幾百歲的短刀後出了門。

已經有車在外面等她了,是她的那個相當臭屁的表哥跡部景吾幫她貼心的叫來了他們家的司機。

佐久良柚月不是沒有車,她只是差一本駕照而已。

司機大叔見她走出來連忙下車為她打開後座的車門,待她坐穩之後才開動車子載她去了學校。

校門口人很多,清一色的西式校服和美少女。佐久良柚月走在青春活力的女子高中生中仍舊是最顯眼的那一個,但冰帝學園的學生大多數是教養良好的富家子弟,所以即使憧憬的偶像出現在身邊也沒有發生什麽騷亂。

佐久良柚月按著記憶找到了自己所在的教室,見到她進來,有個女孩子就驚喜地叫了她的名字:“柚月!”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黑色長發的女孩子過來拉住她的手,顯得十分高興。

“好久不見了,理奈。今天是開學典禮,我當然要來呀。”佐久良柚月將書包放到桌洞裏,攏著裙子坐在了座位上,“進入中學的第一天,不來不是太說不過去了一點。”

少女單手撐著臉頰,背後有陽光透過明凈的玻璃窗落在她的肌膚上,在陽光下白的近乎透明。粉色花瓣旋轉著墜落,將無垢的陽光剪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