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宮宴(四)(第2/3頁)

那白衣男子笑了笑,“能為聖上分憂,是韓某人之幸。”

方才,顧熙言舉步進殿,一眼便看到了那個頗為熟悉的身影,等走近了定睛一看,那位和淮南王、蕭讓寒暄的男子,正是方才那位救過她兩次的白衣公子!

顧熙言想了半晌,也沒想起來“子光”是哪個人的表字,正絞盡腦汁之際,暉如公主走到她身旁旁,隨著顧熙言的目光望去,神色頗為不滿,“在這宮宴上坐了半天,真真是無聊的緊。本來都和王爺說好了要回王府了,這韓國公府的世子爺突然過來敬酒,三人寒暄了半天了,也不知有什麽好說的,真是煩人透頂!”

顧熙言聞言,登時愣在了那兒。

這白衣男子竟然是韓燁!

竟是未來的韓國公韓燁!

上一世,成安帝纏綿病榻之際,遺詔被密封於中宮。太子和四皇子兩黨明目張膽的不宣而戰——太子一黨的主將是蕭讓,而四皇子一黨的主將便是韓燁。

當時兩軍交戰,韓燁領五千精兵,逼得太子一黨節節敗退,身陷絕境。不料山重水復疑無路,生死存亡之際,蕭讓領兵反撲,把韓燁大軍圍堵在夷山之下。

戰爭膠著了兩年之久,風雨飄搖之際,天下盜賊四起,生靈塗炭,黎民百姓流離失所。

上一世,顧熙言只知道這場災難的開始,卻沒等到戰爭結束、看這天下落入誰人手中,便慘死於起義軍刀下。

顧熙言望著不遠處的三人,心頭如擂鼓一般。

上一世,縱然顧熙言身處閨中,也曾聽人說起過——韓燁此人素有“用計奸猾,手段毒辣”之名。

可她無論如何都不曾料到,如此奸毒名聲在外之人,竟生的清風霽月,如一塵不沾的白紙一般!

顧熙言一顆心火急火燎,她從來沒有如此心急如焚地想知道上一世她錯過的結局。

金鑾殿上的九龍寶座之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顧熙言一顆心卻掉進了冰窖裏——她沒辦法想象,若是太子輸了,蕭讓輸了,這一切該如何是好。

……

內宮,永春殿。

“既然他護著她,眼中全是她……好啊,本宮偏要叫他不如意!”

方才從承光宮回來,尹貴妃簡直是氣的昏了頭,不僅砸了一地的東西,更是連帶著罰了好幾個宮婢。

瑞安公公跪在地下,望著盛怒的尹貴妃,思前想後,終是忍不住開口提醒,“上回,娘娘派去刺殺平陽侯夫人的事兒,謝大人只怕已經知道了!這天潢貴胄的平陽侯是‘動一發而牽全身’,娘娘萬萬要三思而後行……”

“狗奴才!”只見尹貴妃一甩廣袖,鳳眸裏滿是怒火,“本宮要做何事,他謝大人、王大人還能管制一輩子不成?!”

“你明日便去謝家傳話——欽天監的人,本宮已經打點好了。謝大人若是想叫江南道的官員安穩度過這一場劫難,便做好本宮要他辦的事——盡其所能地拉顧氏下水!”

瑞安聞言一驚,低著頭噤聲不語。

尹貴妃嘆了口氣,輕撫著手上鑲著多寶的長長護甲,眯著眼道,“前些日子,江南一代富庶的世家大族募集賑災糧,不是還牽扯出一樁貪汙案嗎?本宮聽聞朝中顧氏和江浙江氏祖上有秦晉之好,可要叫義父嚴查才是!”

瑞安咽了咽口水,只得服從叩首,“奴才遵命!”

望著瑞安轉身離去的身影,尹貴妃唇角揚起一抹森森冷意,“本宮倒要看看,有朝一日,那顧氏成了人人唾罵的罪臣之女,他是不是還這麽護著她!”

……

從皇宮大內回到平陽侯府,已經是月上中天,酉時三刻。

方才回府的一路上,顧熙言坐在馬車中一言不發,臉色白如金紙,雙手冰涼無一絲溫度。

蕭讓以為她在外頭透氣的時候被風吹得著了涼,當即把她的一雙小手握進大掌中,不料,竟是暖了半天也沒暖過來。

等到了凝園正房裏頭,顧熙言只說了聲“妾身先去洗漱”,便神色恍惚地轉身去了內室裏。蕭讓見她一臉疲憊,也沒多想,吩咐了桂媽媽給顧熙言熬上姜湯,便擡腳去了演武處理擠壓著的公務。

演武堂裏。

“……和爺猜的一樣……那日的刺客,確實是沖著主母去的。只是,刺客幕後之人……卻是出自禁宮內廷,主使正是永樂宮主位的……尹貴妃。”

水磨楠木桌椅後,蕭讓閉目養神,手裏磨著一枚白玉棋子,每聽下首單膝跪地的流雲說一句,臉色便沉下去一分。

流雲一番匯報完,欲言又止,竟是不敢擡眼看上首的蕭讓。

蕭讓伸手在桌上敲了敲,“接著說。”

“回爺的話……爺,爺之前叫屬下查的……主母未出閣時候的事……”

蕭讓眉目間浮上幾分不耐,睜開眼道,“把舌頭捋直了說話,哪兒學來的支支吾吾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