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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月低頭看他的手,嚇了一跳。

……他想說什麽?他對她有欲望……還是有貪婪?

“怕了?我只是在告訴你一個事實。”喬東陽看她兔子似的閃躲,忍不住翹起唇角,“在這個叢林裏,女人努力變強是為了獲得安全感,而男人變強是為了獲得安全的交丨配權。”

“?咳咳咳——”

不行了,不行了!

池月沒辦法和科技狂人討論下去。

任何羞羞話題到他這裏,都能變成學術論點來討論……

直白得讓她受不住。

“喬東陽,我餓了,我得去吃點東西。”

“急什麽?我還沒有說完呢。”

“不用說了,不用說了,我都懂。都懂!”

池月從來沒有想到,這一夜觀星的結果會是她落荒而逃——想她這樣厚的臉皮在喬東陽面前,居然一敗塗地,她其實有點不甘心。

怎麽就不能淡定一點?與他探討一下生命的繁殖與傳承問題呢?

……

晚上,池月一個人躺在醫療室的病床上,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點飄了。在喬東陽離開後的兩個小時裏,腦子裏只有一張臉——他的,他的,還是他的。可是仔細想,又想不出來他清晰的臉部輪廓,不去想,腦子又自動描摹。

是快瘋了吧。

啟明星已探出了頭,她卻精神得很,那異常的亢奮哦……攪得她心亂如麻。

失眠的滋味兒誰試誰知道,池月瞪著眼睛一遍遍看時間,在床上輾轉了無數個來回,天還是不亮。

這都是誰害她的?

她睡不著,罪魁禍首怎麽可以?

池月半眯著眼,看了許久發光的手機屏幕,手指終於按了下去。

嘟——嘟——嘟——

電話鈴聲在靜夜裏,格外刺耳。

“喂……”喬東陽聲音喑啞,像是從睡夢中被吵醒,語氣不耐,“你最好有天大的事!”

池月想到他生氣的樣子,一顆毛絨絨的腦袋擺在枕頭上,還拉著個臉……她居然有點想笑,“喬東陽,我明天可以不用輸液了吧?”

“大姐,是你啊……”喬東陽打個呵欠,語氣緩和不少,但仍有濃重的睡意,“你過的是美國時間嗎?!你看看現在幾點,問這個?”

“哦,原來找你還得挑時間啊?”池月雲淡風輕地反問:“那麻煩喬總給我預約個時間吧。”

女人生硬的語氣,就是男人的大殺器。喬東陽聲音馬上降了幾個調,“你這是怎麽啦?大半夜發什麽瘋?”

“我想回家。”

“……想家了?”

“到不是很想,就是想著一旦進了星空節目組,怕沒時間回去……”

“後天有頒獎典禮。”

“我知道啊,所以打算明天回去!”

喬東陽沒有再反駁,“我讓司機送你。”

“不用,我自己坐車。”

“聽話啊!別跟我倔!就這樣決定了。快睡吧……困死了。”他似是打了個呵欠,語氣變得有點含糊,喃喃著像在自言自語,“……說你是矯情的女人,你不信,還半夜想家……家有什麽可想的……”

“喬東陽。你就從來不想家嗎?”

“嗯……”

“我很少聽到你提起你的家人……”

“是嗎?”喬東陽似乎快要睡著了,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池月以為他不會回答了,方才聽到他低低的聲音,“大概是沒有什麽值得提的吧。”

……

池月就是那個習慣了沒有傘在雨裏奔跑的小孩,從小就是個小牛犢子,生病不用打針吃藥,拖兩天大鼻涕就自己痊愈了,比姐姐池雁好養好多。

在醫療站養了一天,她自忖已經康復,第二天起床就收拾東西走人——沒有通知喬東陽。

等她到家打電話給他的時候,喬東陽氣得暴跳如雷,又拿她毫無辦法。

她拒絕了他遞過來的傘。

不管他們關系如何,她仍是池月。

不遠、也不近,總有一種夠不著的錯覺。

……

池月當然不知道喬東陽在航天城“肝腸寸斷”,她只有一天時間可以在家逗留,回去前就已經做好了周密的計劃。

該添置的東西,添置了,馬上入冬,給媽媽和姐姐買的衣服,要一並拎回去,羊肉湯鍋媽媽和姐姐都喜歡吃,今天也要做一鍋……

當然,錢也要留一些。

池雁的情況,時好時壞,清醒的時候,像個正常人一樣,除了不愛說話,並沒有什麽過激的舉動,一旦發起病來,就是個意識全無的瘋子,會鬧會砸也會折騰……

這些年,於鳳都不允許池雁出門,怕她嚇著村裏的小孩子,也怕她被人打罵。

所以,池雁能活動的最大範圍,也就是家裏這方寸之間——

池月最心疼這個姐,她把賬上能取的錢,都取出來交給了母親,並囑咐她一定要對池雁好點,再好一點……盡管有些話說出來顯得啰嗦,但池月總是不厭其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