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4/5頁)

尤其這雙烏黑圓澄的大眼睛,看起來靈動深邃,父女倆都是褶皺極深的雙眼皮。

黎曼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女孩,忽然想到唐政南的妻子,想必那個女人也一定長得不差。

黎曼的話音剛落,唐香亦驀地直起身子,睜大了眼睛,呼吸也急促起來,她的聲音微顫:“你的意思是,程易安就是我爸爸?”

黎曼將她的反應看在眼底,心底除了滿滿的苦澀,還有極淡的愧疚感,她抿唇,淡聲反問道:“程易安就是唐政南,你心底不是早就有了答案嗎?”

要不然昨天在晚宴上,她怎會輕而易舉地見到唐政南。

聽著女人雲淡風輕的話語,她的情緒很淡,似乎在說一件尋常的事情。

唐香亦眨了眨酸澀的眼眶,雙手緊緊抓著手裏的包,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黎曼,“但他忘了自己叫唐政南,也忘了他有妻子和女兒!”

看著女孩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黎曼心口一哽,繼續解釋:“五年前他為了救我父親,意外墜樓,失憶了。”

接著,她的語氣頓了頓,認真道:“醫生說,解離型失憶症很難恢復。”

當年那場意外,被人教唆的極端分子拿著刀要黎振峰索命,是唐政南不顧危險劈手奪過了那把刀,但也因此受傷,被人拖拽著一同墜樓。

啟瑞集團員工鬧事,一死一傷的消息被警方封鎖,後來黎振峰花了大價錢才堵住了別人的嘴。

黎曼簡潔明了的一句話,唐香亦的心臟仿佛被人一雙巨大的手遏制住,伴隨著尖銳的刺痛,就連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

她的身體都在顫抖,整個人還是懵的,她的爸爸並不是不辭而別,他只是發生了意外,受了很嚴重的傷,忘了她和媽媽。

唐香亦的眼眶酸澀難忍,溫熱鹹濕的液體順著眼角慢慢滑落,心底某處仿佛撕開一道口子,嚯嚯的漏著刺骨的寒風。

黎曼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個信封,將裏面的東西拿出來,遞過去。

這是一張破舊,有明顯折痕的全家福,邊邊角角卻被暗褐色的血跡沾染。

唐香亦的眸光倏地頓住,心臟猛地抽了一下。

這張全家福和她交給程易安的那張一模一樣。

黎曼看她一眼,眼底終於滑過一絲波瀾,慢慢道:“這是他一直隨身攜帶在身邊的照片,那次意外之後,我就替他保管了。”

“現在給你,也算物歸原主。”

照片上早就幹涸到泛黃的血跡,讓人觸目驚心,唐香亦咽了咽痛到發澀的喉嚨,隱忍克制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決堤,淚流滿面。

黎曼一時無話,她知道唐政南一定會回到他妻子和女兒的身邊。

這場無望的感情糾葛裏,終究是她的一廂情願,五年的時間對唐政南和那對母女來說,或許每一天都是煎熬,對她又何嘗不是?

要怪只能怪自己咎由自取,如今她做什麽都於事無補,只求他們對她的恨能少一些。

黎曼離開之際,方才談話中無數次咽回去的那句“對不起”終於說出口。

她的聲音很輕,輕飄飄的,轉瞬即逝。

唐香亦攥緊手中的照片,瞬間哭成了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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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咖啡廳出來時,天色已經全部暗了下來,遠處只有一輪彎月懸掛著,傾瀉著幽暗清冷的光芒。

唐香亦的思緒仍渾渾噩噩,她的耳邊無數次回響起黎曼說的那些話。

“他為了救我父親,意外墜樓,失憶了。”

“醫生說,解離型失憶症很難恢復。”

事情的真相讓她措手不及,她曾無數次地怨過爸爸的不辭而別,卻沒想到,他只是暫時忘了回家的路。

回學校的路並不遠,唐香亦下了出租車以後,便接到一通電話。

偌大的校門口,來來往往的都是本校的學生,唐香亦心不在焉地跟著前面的人走,直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中年男子微沉又沙啞的聲線,像是包含了諸多情緒。

唐政南在A大校門口待了很久,他看著手中照片上的一串號碼,卻始終沒有撥過去的勇氣。

對方是他多年未見的女兒,可是,他卻忘了所有,甚至很有可能再也想不起來。

唐政南正盯著手中的照片出神時,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他的轎車旁經過,只是無意間的一瞥,他便認出來,那個女孩就是唐香亦。

唐政南的動作比大腦先一步有了反應,按下撥通鍵後,他匆忙推開車門下車。

當唐政南知道女孩的姓名時,他潛意識裏便出現“唐唐”這個稱呼,於是電話接通的一瞬間,他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脫口而出,叫她“唐唐”。

唐香亦聽到手機裏傳來的聲音,呼吸一滯,整個人瞬間僵住,雙腳像是被人釘在了原地。

唐政南急急地穿過人群,目光緊鎖著前方那道纖瘦嬌小的身影,眼看對方忽然停住了,他才深吸一口氣,腳步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