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待李姨娘走後,顧婉兒一屁股癱坐在酸木枝椅子上,前路茫茫,娘家又靠不住,接下來她該何去何從?

李姨娘既然能做出這樣的事,保不齊以後會提出更過分的要求,這也是顧婉兒和她撕破臉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撕破臉又如何,平陽候府肯定是容不下她了,她以後進了王府,就算是受了委屈,府裏也不會給她撐腰的,更何況兩府地位懸殊,平陽候府雖然在京裏的地位不錯,卻也不能和王府相抗衡,既然這樣,那還不如幹脆撕破臉算了,他們既然這麽不把她當人看,她又為何要給他們做臉子?

夜幕漸漸降臨,顧婉兒半夜從床榻上驚醒,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透明的淚珠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淌進脖頸,王府的內宅肯定比候府還錯綜復雜,她一個小小的候府庶女,又怎麽在裏面安生的活下去呢……因為怕把守夜的丫鬟吵醒,顧婉兒也不敢大聲哭,只讓淚水無聲的從眼角留下來,不知哭了多久,她才沉沉睡去。

顧婉兒進王府的事情安排的很迅速,明明是前一天才決定的事情,第二天顧婉兒就要進府了,這一消息一出,小院裏的丫鬟婆子又開始頻頻往外跑了,顧婉兒也沒精力管她們,她把梧桐叫過來,問她願不願意跟她去王府,若是不願意的話也無事,她自是會給這個忠仆一筆銀子好好安置她的。

梧桐聽了忙點頭答應,“奴婢是被爹娘賣進府的,家裏離得也遠,老子娘都不在府裏,姑娘去哪裏奴婢就去哪裏,奴婢早就沒有家了,只有待在姑娘身邊,奴婢才安心。”她說完還有些緊張的看著顧婉兒,顧婉兒自是無有不應的,這是個苦差事,也難為梧桐了,她去了王府之後還不一定怎麽樣呢,怕是會連累了這個忠仆,不過梧桐在平陽候府就是獨身一個,她若是自己走了,梧桐在候府裏也很難生活下去,她已經和李姨娘撕破臉了,若是李姨娘想給梧桐使個絆子,那是輕而易舉的。而且顧婉兒已經打聽到了,在李姨娘去前院求老爺之前,顧如兒就在梅花院裏,若是說這件事沒有顧如兒的手筆在裏面,顧婉兒是不信的,不過她就奇了怪了,在原身的記憶裏,她並沒有得罪過顧如兒,為什麽顧如兒要處處和她作對啊?

顧婉兒也沒什麽東西可收拾的,她只把平日裏攢的銀子和首飾拿了,衣服也拿了幾件,原身不受寵,衣櫃裏的衣服實在是少的可憐,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都是梧桐去收拾的,不過原身的東西少,只一個大包袱就把東西裝幹凈了。

李姨娘帶過來的大包袱顧婉兒打開看了,裏面有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還有幾十兩的碎銀子,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首飾衣物什麽的,顧婉兒沒有那麽硬的骨氣,她現下沒有銀子傍身,去了王府也是舉步維艱,這樣想著,她就讓梧桐把這個包袱收起來了。

顧婉兒是下晌的時候進的王府,出府之前,老夫人和大夫人都給她送來了所謂的“添妝”,因為她是入王府做妾的,所以兩人給的都是銀票和銀子,顧妍兒也派人送了一支金簪過來,按規矩女子出嫁姐妹和長輩都要給添妝的,所以顧妍兒縱使和顧婉兒關系不怎麽好,還是派丫鬟送了支簪子過來,姐妹中只顧如兒沒有表示,不過顧婉兒也不在意,無論她們事後如何表示,顧婉兒也不會領她們的情,這比賬,若是有機會,她必會讓她們償還的。

去王府之前,大夫人讓丫鬟給她送了一身粉色的“喜服”,因為她是去淩王府做妾的,所以不能穿正紅,顧婉兒默默的由著梧桐給她換好衣裳,梳好發髻,她的心裏隱隱的有些泛酸,這輩子的自己,是沒有機會穿大紅喜服了。

顧婉兒是從王府的西北角門進的淩王府,她是來做妾的,自然是不能開正門的,顧婉兒也沒什麽好矯情的,她不知淩王府的深淺,現下她只想默默的在府裏當個透明人,好好的保住命,至於其他的,她還沒什麽心情想。

不知走了多久,小驕終於停了下來,她頭上蓋著粉色的蓋頭,由著梧桐緩緩的把她扶了下來,蓋著蓋頭雖然看不清外面的一草一木,但隱隱約約看個大概還是可以的,她睜大眼睛打量著前面站著的一位嬤嬤,那位嬤嬤約莫有四五十歲的年紀,她正在和一旁的管事說話,不知兩人說了什麽,那管事聽了後就招呼那些擡轎子的人出去了,顧婉兒現在所在的地方像是一個小院,說是小院,其實已經不小了,至少她目光所及之處並不是院子的盡頭,至於這個院子有多大,那得等她以後逛過才知道了。

那位嬤嬤緩緩的走到梧桐很前,沖她說道,“你帶著顧氏進屋吧,王爺現下不在府裏,得下衙才能回來。”

這是王爺開府之後送來的第一個妾,孫嬤嬤作為淩王爺的奶嬤嬤,早就開始操心王爺的子嗣了,可王爺不願意成婚,皇上也縱著他,沒辦法,孫嬤嬤只好把主意打到府裏的丫鬟身上,想給王爺預備幾個通房丫頭,但王爺知道後嚴肅的拒絕了,孫嬤嬤也是沒有辦法,而且因著王爺在京裏有“好龍陽”的傳聞,這些年只有往府裏送清秀小廝的,送妾的倒是頭一回見,孫嬤嬤知道了後高興不已,沒向王爺報備就自顧自的讓顧婉兒進了府,她隔著蓋頭仔細看了看她的長相,雖然看不太清楚,但還是隱約能看出顧婉兒的美貌,孫嬤嬤更是滿意不已,王爺遲遲拖著不成親就罷了,但身邊不能一個女人也沒有吧,丫鬟不願意要,妾室總行了吧,看王爺這次還能找什麽理由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