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殺殺殺

山匪!!這是劫道兒的來了!!

轟隆隆腳步聲響,樹林裏由上而下奔過來一片黑影,持刀拿棍,粗看起來到是氣勢磅礴,但仔細一瞧兒……

約莫三十多人,打頭二十多全是破衣爛衫,臉色臘黃,腳上連鞋都沒有的瘦弱漢子,手裏拿著——鋤頭,木棍,鏟刀和樹枝。真正拿著正經兵器的,姚千枝眯眼看了看,只有跟在最後頭的七個人。

膀大腰圓,滿臉橫刀,一身灰衣短打,手裏拎著泛寒光的刀刃,白森森的牙在夜裏直晃眼,確實有幾分悍匪的模樣。

這群人聲勢浩蕩沖下來,在漆黑的夜裏,眼裏仿佛都冒著綠光。

連續不斷的趕路,對人的消耗實在太大,姚家人都累的跟死狗一樣,不管什麽環境閉眼就著,土匪們鬧出那麽大動靜,叫嚷著‘報了號’,姚家人都沒醒,只有從前做武行的姚從禮微微動了動。

到是幾個官差,終歸是當過兵的,土匪們一叫號,他們就陸續醒了過來——睜著迷茫的眼,左右亂看,鬧不清是什麽情況。

姚千枝:……

這群廢物啊!!!

“起起起!!都起來,有土匪殺過來了!”她一步跳下騾車,拎著馬鞭敲打車轅,發出‘啪啪’的聲響。

在空曠的森林裏,顯得格外刺耳。

拴在樹上的大青騾子,在馬鞭的刺激下,也開始叫起來,林子裏的夜鳥兒‘呼啦啦’的飛起來,發出尖銳的鳴叫,迷茫的官差外加姚家人們,都被鬧醒爬將起來。

“怎,怎麽了?”睡在大車裏側的姚家女孩兒們揉著眼睛,有點愣愣的。

“有土匪來了,你們躲起來!!”姚千枝左手握著馬鞭,右手捏著尖銳的銀釵,立在騾車前。被烏雲半遮的月光照在她臉上,映的她眸光閃亮,泛出淡漠的光。

就這麽幾句話的功夫,土匪們沖到火堆跟前,舉著木棒鐵釵,口中胡亂的喊著,“殺殺殺,有女人啊……”

“我們是燕京的官差,是官府的人,你們敢殺官!!滅你們九族!!”以陳大郎為首的官差臉上冷汗直流,手裏握著鋼刀圍成一圈兒,口中威脅著,可看起來就色厲內茬,“快滾,快滾,滾遠遠的我們不追究!!”

燕京那地介兒出來的官差,都肥的可以,往常仗勢欺人,踢踢老太太雞蛋筐還行,如今像這般鋼刀亮像,你死我活的局面,沒直接嚇尿了褲子,就算他們膽子大了。

也是他們倒黴,第一回 押這麽遠的差,到這麽偏僻的地方,就遇到了土匪。

不過,匪終歸是匪,到底還是怕官的,陳大郎這麽一喊,沖在最前頭那些難民一樣的土匪還真猶豫了,顫抖著手握著鐵釵木棒,他們咬著牙站在那兒,借著月光,姚千枝能看見他們因為恐懼而顯得猙獰的表情,牙齒都在打顫兒。

“殺的就是你們這些狗才官!!都是吃人喝血,挨千刀的玩意兒!!”反到是那七個最稱頭,最像悍匪的男人中的一個,‘呸’的一聲吐出口吐沫兒,指著陳大郎等人罵咧咧的,又指派前頭‘難民’,“還不趕緊往前沖,愣著幹什麽?”

“狗腿子都是欺軟怕硬的玩意兒,殺了他們冬天有糧食吃,搶了女人生娃!!”七個人分散開推搡著‘難民’往前沖,“殺殺殺,敢不動手的當場砍了,別忘了,你們老子娘還在山上呢!!”

前頭那二十來個‘難民’像是認識,聞言發出窒息般的抽氣聲,眼睛裏隱隱有些水跡,像是嚇極了的淚,又仿佛是冒著兇悍的光。

“殺,殺……都是這些官老爺的錯,要不然……他們不殺胡人,殺我們……”‘難民’們胡亂喊著,舉叉拿棒的就往人群裏沖。

“這批真不行,貓似的膽子,連殺人都不敢,真想不明白大當家的幹什麽收他們?白耗了糧食,大半夜還得跟他們出來做‘外活’兒……”

“都是這麽過來的,練練就好了,這回‘活兒’過去了,能胳膊腿兒齊全的回山裏,這沾了血的,不就都練出來的嗎?”

隱隱約約,姚千枝還能聽見幾個離得近的悍匪們大笑著閑聊。

‘難民’們沖進了火堆範圍,一部分嚇破了膽的,閉著眼不管不顧跟陳大郎等人糾纏起來,還有一些聰明的看中了躲在騾車後頭的姚家人。

官差有六個,姚家卻足足有二十人,看起來差距大破了天,但官差身強力壯手裏持刀,姚家呢——大半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眷,而能拼能打的男人們基本都著枷,連活動都難,更別說禦敵了。

而且,就姚家這群慣讀詩書的‘弱雞’,就算沒有枷,姚千枝都能懷疑他們能不能幹得過那群枯瘦如柴的‘難民式’土匪。

“殺啊!!殺殺殺,殺你們……”有六,七個人壯膽般嚎叫式的沖著騾車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