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胡女(改錯)

二溝子村被屠的突然,村子裏有屋有地,柴夥糧食都還盡有,附近的人又忌諱這裏不吉利,少有願意來的,這十裏八鄉沒人管的孤胡們,就抱團兒在這裏落了腳。

都是些孩子,最大的不過十五,六歲,野生野長,也沒人管他們。

姚家在二溝子村有地,姚千蔓姐妹們又可憐那些個小胡女,時常施舍她們吃食。做為‘姚家弱雞’的保護者,姚千枝當然不會不了解自己‘地盤’中的‘勢力’。

住在二溝子村的胡兒——約莫有三,四十人,最大的就是眼前這個叫胡狸兒的孩子,其次便是胡逆,這倆算是領頭的,拽著一幫半大不小的胡男胡女,掙紮求活。

做為‘地主’,姚千枝早把他們摸的透透的,知道這倆孩子從來謹慎的很,不同胡柳兒年幼愛親近人,他倆做為‘頭領’,長的還格外好,幾乎從不出現在人前,哪怕以姚千枝的眼力和警惕,也不過遠遠打過幾個照面而已。

此一回,這倆人跟過來,礙著已經死挺了的羅黑子一路叫喚著,姚千枝心裏有事,還真沒察覺,要不是方才她動手——腦花四濺,許是嚇著了他們,弄出些動靜,她還真不一定能察覺。

口中‘嘖嘖’兩聲,姚千枝擦了擦手上沾到的血腥,心裏暗贊著:靈敏警惕,行動隱蔽,還真是幹偵查的好料子。

“姚,姚家姐姐,我,我們什麽都看見,你別殺我們,我,我……”看著滿臉都是‘腦花’的殺神一步步向他走來,胡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控制不住踉蹌著往後退,他牙齒都在打顫兒。

野生野長這麽多年,他不是什麽都沒見過的軟娃娃,甚至手上還沾著人命,按理不該害怕,可是……

滿石滿樹的血啊,夾著白花花還冒著熱氣的腦漿子,撲鼻是鹹腥欲令人嘔的血腥味兒,平素兇狠異常的羅黑子軟塌塌躺在那兒,腦門稀爛,兩眼圓睜,妥妥的死不瞑目。

偏巧,他那瞪著的眼珠子還直勾勾沖著胡逆,泛著股死魚般的詭異無神,嚇的胡逆腦漿子沸騰,什麽都想不起來,只本能的辯解著。

“你們……什麽都沒看見?”姚千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伸出沾滿血的手,“你覺得我傻?”還是你們瞎?

“姚,姚姐姐,您別生氣,他,他是讓嚇壞了,我們不過是些孤兒,多虧了姚姐姐這樣的善心人,才能在這地面上討生活,羅黑子是壞人,他是土匪,打我們,還抓我們的人,我們都恨他恨的不行,姚姐姐你殺他是,是為民除害,是幫我們……”胡狸兒到底年紀大點兒,性格穩重,強忍著害怕,他一手抱著胡柳兒,一手拽著胡逆,嘴裏不停的說著,腿卻繃的緊,身子微側,看動作——隨時準備要跑。

“對,對對對,狸子哥說的對,姚姐姐,你殺了羅黑子,我們高興還來不及,肯定不會亂往出說,更何況,就我們這樣的人,就是說了,也沒人會相信。”胡逆也反應過來,連忙跟進。

小哥兒倆拼命說著好話,小心翼翼瞧向姚千枝,就怕她殺的起性,再順手結果了他們仨兒。

到是姚千枝,沒太注意他們的神色,反而擰了擰眉,“你說,羅黑子抓了你們的人?什麽時候?”

小哥兒倆一愣,像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一時懵住了,有一會兒,胡狸兒才反應過來,小心開口,“姚姐姐,這附近十裏八鄉,像我們這樣的孤兒有好些,抱團活一塊兒,有男有女的,都是半大的沒人願意要,不過,山上那些人到是愛抓我們……”

“光我知道的,這些年,沃子溝那邊有三,四個被抓,白家村附近那夥也有五,六個,就連我們都讓劫走了兩個人,前天,胡雪也不見了!”

“什麽,雪兒姐姐也讓壞人抓走了?”胡狸兒懷裏,胡柳兒猛然掙紮開,擡頭急急的問,大眼睛裏含著淚水。

胡狸兒抿了抿唇,神色黯然,胡逆也別過頭去,不願回答。

卻原來,這小河村附近生活的孤胡們不止胡狸兒這一夥,林林叢叢好些,多則三,五十,少則七,八個,都是吃的多,幹的少的半大孩子,或者剛剛被家裏扔出來的嬰幼兒。

這樣的孩子,不管是賣身為奴,還是上山做匪都沒人願意要,幹不了活不說,還得白吃飯養活著,就扔在野地裏自生自滅,待得天幸長大了,十七,八歲成人,在自謀活路。

他們的成活率是很低的,十裏能存一就不錯了,畢竟,除了生存的磨難,他們還得面對外力的威脅,就比如說,胡狸兒說的土匪抓人。

其實,土匪抓人如果是為了讓其入夥,胡兒們還真未必不願意,做為混血,他們的選擇相當少,就算長大了,也有相當一部分人的前程,就是做土匪,做炮灰,能當良民的,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