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第2/4頁)

不把人罵臭頭了轟走,這四裏八鄉的,她們還怎麽立足?

舉起草耙,揮舞著柴刀,她們橫眉立目,破口大罵。

那領頭老人被罵的滿臉痛紅,敲著拐棍兒怒聲,“你們這些臟婆子,都是胡人耍過的破鞋了,還敢這麽張狂?我們為啥過來,你們難道還不知道嗎?”

“都是四裏八鄉,青河縣附近住的,你們這些破鞋青天白裏到處走,不覺得丟人,我們還嫌壞風氣呢,讓娃娃們看見都要爛眼睛的,你們這些……連窯子裏的婊兒都不如,人家好歹知道羞恥,你們知道個啥?”

“都破爛貨了,不老老實實窩著,還敢占田地,占桑林,女人家家的憑啥有屋有田啊?”那領頭老人痛斥。

他的氣勢太足了,罵的還狠,跟在他身後,本來挺安靜的男人們瞬間嗡嗡聲起。

“可不是嘛,前兒我婆娘河邊打水,正遇見這破鞋村裏的女人洗衣服,撞個臉對臉兒,這把她臊的啊……”

“她們都不知讓胡人耍過多少道兒了,憑啥跟咱們用一條河的水啊,這太臟啦!”

“自從她們住到這兒,我都不敢放我家妹娃子出門了,生怕遇見她們,讓人傳閑話兒,都不夠丟人的。”

“那可得看好孩子,她們那都是破鞋,給點玩意兒就能使的,不是好人家閨女。”

“真的?那我那回碰見,給了東西咋還讓她們打啦?”

“嗤嗤……那是你‘玩意’不夠大!人家都是讓胡人抓到帳裏子,受用慣了‘驢大行貨’,比妓女.還浪兒,不過……這會兒一看,真沒多白凈,都烏突突的,根本比不得樓裏花娘,你到是不挑,還願意給銅板耍兒?”

“她們比花娘便宜啊,兩窩頭就行,誰還花銅板?”

紛紛亂亂,他們嚷嚷起來,其中內容不堪入耳,聽的村子裏女子們滿臉通紅。

都是氣的!!

“老頭兒,聽你這意思,你們都是青河縣附近村裏的人吧?”被這麽辱罵,白淑顧不上客氣了,伸手指著出頭的老者,她語氣冷然。

“不錯,老朽正是大莊村的村長,並非什麽土匪強人,乃是受四裏八村眾鄉親叮囑,來‘處理’你們的。”那老者——莊村長應聲。卻不正臉看白淑,似乎不屑跟她對答一般。

“好,莊村長,我信你們不是強人,不過……”白淑便說,在眾村民鄙夷譏笑的眼神言詞裏,她拼命保持冷靜,“你說‘處理’ 我們,又憑什麽呢?”

“肅清風氣,肅的一慣都是沒有戶籍的外來流民,我們村子裏的人都是本地戶,祖宗八輩兒俱是良民,官府是記過档的,這田地桑林是按人頭分給我們的,記在我們名下……不要說你們這些人了,就是縣官老爺想轟我們走,都得給個說法,在沒有空口白牙來‘處理’的。”

指著莊村長的鼻子,白淑就差問他‘你算老幾?’了!

莊村子被噎的夠嗆,他到底年輕大了,口舌哪有白淑靈俐,瞪著眼睛噎了半天,他指著白淑罵,“你們都是破鞋,是胡婆子,我們就能轟!!”

“哼!!你們好大的威風啊?莫說你們沒抓著我們奸,空口白牙的汙蔑,就說……哪怕我們確實是被胡人抓過,但是,大晉國土中,哪條律法說被胡人抓過就不能活?哪條律法說你們有權‘處理’我們?官府都沒轟我們,你們到是來逞強,難不成,你們到是覺得,你們比官老爺還厲害不成?”白淑豎起眉毛,寸步不讓。

“你們那是失,失貞,書裏都寫了,合該水淹火燒騎木驢的,但凡有臉就該自盡,我們只是轟你們走,都沒說啥旁的,你們咋還有臉嚷嚷?”莊村長氣急敗壞。

果然是女四書,烈女傳!

早就從鄉間流言裏有了些警惕,還特意寫過信給白珍傳消息,白淑抿了抿唇嘴,眼裏直冒火星兒。

“盡信書不如無書。”惠子——真的是賢者了,他的立論,白淑確實沒有能力反駁,只能幹巴巴說了一句。

她的態度一軟,莊村長馬上就感覺到了,瞬間氣焰張狂,“書裏都是聖賢言論,不信書我們信啥?那有學問的舉人老爺都這麽說,在人家那地方你們合該沉塘,放你們活命都是我們寬厚了。”

“對對對,孫舉人說過,你們這樣的,在徐州都活不了。”

“嗯,陸秀才說,楊城也是這風氣……”

就有人點指站在不遠處的那群讀書人,隨聲符合著。

而那群讀書人同時望過來,對農夫們點頭,似乎很贊同他們的說法。

“這是充州,不是徐州。”看著這情況,白淑咬牙切齒。

不過,她這話實在不夠有說服力,籬笆墻外的農夫們得了他們心中‘大才子’的肯定,像是受了鼓勵般,推推搡搡就往裏往。

那籬笆墻不敵他們之力,顫顫微微的仿佛就要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