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Années de Pèlerinage(第2/3頁)

“夏洛琳,”他的聲線染上了某種不知名的色彩,極盡誘惑,“你知不知道你的話語有多動聽?”

回應他的依舊是那雙幹幹凈凈的眸子。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強烈的沖動和**:他迫切地想在這雙眼睛裏看到另一個自己,也想讓這雙眼睛,為他變換出萬千的風情。

他可以聽見自己加重的呼吸,他慢慢地靠近著她,一點一點地、如此紳士而克制地、將距離拉近。

她似乎覺察到了事態逐漸偏向了失控,卻只呆呆地站在原地,屏住呼吸,唯有手指逐漸抓緊了那只環著的手臂。

一滴豆大的水滴砸在了少女的眉心,讓她心神一震,忽地閉上了眼睛。靜待片刻後,她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卻發現他皺著眉頭仰視著黑色的夜空。

周身彌漫的旖旎瞬間消失殆盡。

她順著他的視線,夜空裏已經看不到月亮了,就連一絲星光都沒有。她有些訝異,明明出門的時候還是晴好的夜空。

頭上突然罩下了一件外套,她又重新被他的氣息籠罩。他把手杖遞給她拿好,將她攬進自己懷裏,將外套在頭頂撐開。

“抱緊我,夏洛琳。要下雨了,我們得快些回去。”

他剛說完,雨水擊打葉片的響聲便愈演愈烈。兩位音樂家緊緊依靠著彼此,在夜色的阿爾卑斯山腳下大雨的林蔭裏開始疾步狂奔。

“弗、弗朗茨,我們好像曾經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是的,那會你才剛來巴黎,我帶你去見了父親。”

“那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段關於雨水和傘的話?”

“從來未曾忘記。”

“那弗朗茨,你找到那個人了嗎?”

“找到了,她現在依舊還陪著我淋雨呢。”

幸福不是有人能為你撐傘,而是有人能將你頭頂的雨水、分成兩半。

夏洛琳,只要你在,我便不需要傘。

*

等兩人回到那間小屋的時候,他們全身都濕透了。日內瓦的山雨一點都不講情面,遠道而來做客的兩位音樂家,被它從頭到腳淋了個幹脆。

雨水順著他們的發淌下,明明彼此都狼狽不堪,裙角和褲腿滿是泥濘和草屑,兩個人卻還能由衷地發出爽朗歡快的笑聲來。

虧得夏洛琳有先見之明,出門前她就開始燒煮熱水,現在使用起來,水溫剛剛好。

梳洗罷,夏洛琳在臥室看見了伏案疾書的李斯特。她悄悄走到他身後,看他筆下點出一個又一個墨色的小蝌蚪。她在心裏默唱著這些音符組成的旋律,發現竟然是那首在管風琴上演奏出的曲子。

一滴水從他發間滴下,暈開了他剛寫下的曲譜。他有些不快,將頭發粗暴地推了推,繼續他眼前的工作。

夏洛琳瞬間有了些火氣。她去櫃子裏抽出一條幹毛巾,簌地一下就罩在了李斯特那頭已經黯淡的金發上。

鋼琴家停止了動作。他向後仰去,看到的是微怒的戀人用毛巾捧起了自己的濕發。

他突然就收斂了自身,將羽毛筆往桌上一扔,也不管那墨跡是不是弄汙了剛寫好的譜子,就徑直環著她,坐在了床上。

夏洛琳站在李斯特面前,看他老老實實地低著頭任由她擺弄,突然有氣也說不出了,只得給他細細搓弄起濕發來。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親愛的李斯特先生,您還是三歲小孩嗎?濕發永遠不知道自己擦幹!”

她開始數落起他來。他帶著笑享受著她細致的服務,絲毫不覺得歉疚。

“嗯,等你擦。”

“我偉大的作曲家先生,譜子重要還是健康重要?”

她被他氣笑了,幹脆搬正他的臉,假意咬牙切齒地低頭質問起他。

“都重要。不過加起來,沒你重要。”

他的聲音低醇得就像海妖的誘惑般,一聲一聲,迷惑心神,一字一句,惹人沉淪。

她發現自己在望向他眼眸的瞬間,就被他勾住了魂魄。他的眼睛裏仿佛藏著最動聽的旋律,那些毫不收斂的深情旋轉成一種致命的吸引,讓她不由得雙腿發軟,心跳加速。

她的手指不知何時松開了,毛巾掉落在地上都沒發現。夜風沖窗外吹拂進來,在她半露的肩肘上落下清明的涼意。

她刹那間記起雨停已久,外面的世界又開始歸於靜謐。月輝透過被吹開的薄紗,籠罩在他的臉上。他一半是天神樣的聖潔,一半像極了藏在暗色裏的誘惑。

心慌,她顫抖地說出再去那一條毛巾的話,慌亂地想要離開,卻在一個轉身就被他收進了懷裏。

她感受到耳畔溫熱的呼吸,伴隨著唇齒的輕咬的是,他醇得像美酒一般醉人的話語。

“我就在這裏。夏洛琳,你要到哪去?”

聽見他這樣的說話,以這充斥著愛欲的聲線。她發現她已被施加了咒語,靈魂被他牽引,成為他的所有,再也無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