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打嗝

太尉府秋瞑居,鐘羨在服了解藥兩個時辰後,終於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羨兒,你覺得怎麽樣了?”鐘夫人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問。唯恐他又如上次一般突然暴起。

鐘羨看了眼床邊一臉關切的父母,忽痛苦地皺起眉頭伸手撫額,手背上的刺痛又讓他看向自己被包住的手。

“爹,娘。發生什麽事了?我為何會這樣?”他問。

鐘夫人與鐘慕白互看一眼,安慰他道:“你中毒了,不過幸虧郭晴林郭公公妙手回春替你解了毒,你現在已經沒事了。”

“中毒?”鐘羨滿眼迷惑。

“一時想不起來也沒關系,你先好生休息,這些事以後再說也無妨。”鐘夫人本來還想說話,鐘慕白搶在她前頭道。鐘夫人想想鐘羨發狂時做的那些事,巴不得他真的忘了才好,當即道:“是啊羨兒,你別多想,中毒之事你爹自會給你討回公道的。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你都沒吃東西,娘去廚房讓他們燉點湯。你好好歇著啊。”

夫婦二人吩咐丫鬟好生照看鐘羨,便出了房。

“你們也不必在這兒守著了,我想一個人待會兒。”鐘羨對丫鬟們道。

丫鬟們奉命去了外間。

鐘羨側過身向著床裏,呆呆地出了會兒神後,無所適從地嘆了口氣,擡手用手背遮住了雙眼。

院內,鐘慕白對郭晴林拱手道:“此番真是多虧郭公公出手相助,此恩此德,我鐘慕白記下了。”

郭晴林臂彎裏搭著拂塵,頗有些溫文爾雅玉樹臨風的味道,聞言謙遜道:“鐘太尉不必客氣,雜家也不過奉命行事罷了。”

“如果郭公公自己不說,想必也沒人會知道郭公公能解此毒吧?所以,郭公公口中這個奉命行事,到底是奉誰的命呢?”鐘慕白忽然擡眸看著他的眼睛道。

這話裏已經明晃晃地帶上了質疑,郭晴林面色絲毫不變,只笑著道:“鐘太尉說笑了。太尉乃一國重臣,您的愛子有難,但凡有辦法盡一份綿力的,誰不願來獻這個殷勤。但雜家只是個奴才,身不由己,縱然想向太尉大人獻這個殷勤,也需得到太後與陛下的允許方可。您說這算不算奉命行事?”

“原來如此。那就勞煩郭公公替我帶話給陛下與太後,改日,鐘某必定親自入宮拜謝陛下與太後於犬子的救命之恩。”鐘慕白道。

郭晴林應了,也不多做耽擱,當即告辭出府回宮。

晚些時候,秋暝居內,鐘羨用過了午飯,坐在床上與鐘慕白和鐘夫人說話。

“對我下毒的多半是那個老者。當時他問我鐵衣是不是‘踏雪烏龍駒’時我便覺著有些突兀。後來我上馬時被馬鬃上的一枚蒺藜紮破了手指,當時並未在意,如今想來,定是那老者在摸鐵衣鬃毛的時候將那枚染毒的蒺藜粘上去的。”鐘羨道。

鐘夫人憤怒道:“果真是他。世上怎會有這種人呢?你前一刻才救了他的命,彼此非親非故無冤無仇,他不知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趁道謝之機加害於你,真是豈有此理!”

鐘羨本想說或許他救人就在對方的設計之中。後來一想,他陪鐘夫人去天清寺捐冬衣本就是臨時起意,對方怎麽可能提前在豫山腳下布下這一局呢?

可若真是巧合,那老者的行為未免也太過匪夷所思。

“在你們交談的過程中,真的沒有一絲可以探知對方身份或來歷的線索?”鐘慕白問。

鐘羨認真回憶了一下,搖頭道:“沒有,他所乘坐的車駕,隨侍仆從,包括他的衣著穿戴所言所行,都沒有任何可以讓人記住的標志。當時我想著不過是路上偶遇之人,日後未必會再見面了,便不曾探他的底。只不過,既然是在上山的路旁遇見的他,他要麽是準備去天清寺,要麽是已經去過了天清寺,只要他不是第一次去天清寺並且因為路上受襲沒有去成,拿著他的畫像去天清寺尋訪一番,定有收獲。”

鐘慕白點頭道:“有道理。那這幾天你好好休息,過兩天待你好得差不多了,與為父一起進宮感謝太後與陛下的援手之恩。”

鐘羨垂下眼睫,道:“是。”

鐘氏夫婦出了房門來到院中,鐘夫人回頭看了看,終是忍不住問鐘慕白:“老爺,你說羨兒真的不記得毒發時自己所做過的那些事了麽?”

“他若想忘,自然能忘。”鐘慕白道。

“我就怕他忘不掉,壓在心裏。那個小太監……”

“不必多慮,此事我自有主張。”男主外女主內,何況所談之事又非什麽光彩之事,鐘夫人見鐘慕白這般態度,也就閉上嘴不再多言了。

幾日後,長安帶著宮女從廣膳房拎了食盒回甘露殿,正好郭晴林從內殿出去。

“長安,郭晴林你先不要碰。”用膳的時候,慕容泓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