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沈辛夷心情很復雜,她沒法確定蔣氏的話是不是真的, 但假若是真的, 陸衍對她再好,她也沒法接受他了, 從理智上她理解陸衍的做法, 但從感情上, 她又不是抖.M,怎麽能看上一個曾經想要自己命的人?

而以她對陸衍的了解,他還真有可能這麽做。

她心念亂轉,嘴上還是斥責:“世子妃若是再信口開河,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強硬道:“世子妃身子不適, 把她扶回去。”

蔣氏正要繼續說, 幾個侍婢已經把她強行扶下去了。

沈辛夷站在原處,慢慢定了定神。

不能相信神經病的話,小學課本裏都教過。

她一邊寬慰自己, 一邊帶人去了長清殿。

此時宴會已至末尾, 正中的歌舞雜耍都散了, 文昌帝和齊皇後說了幾句場面話, 便放眾人離宮。

沈辛夷心思沉沉地走出去,陸衍照舊在殿門口等著她,他似有些好奇,揚眉問道:“方才你和蔣氏出去做什麽?”

沈辛夷張了張嘴,瞧了他一眼,低聲道:“她出言不遜, 我給了她點教訓。”

陸衍點了點頭,邊下玉階邊道:“你若無事,最好離她遠點。”

沈辛夷心裏一動,低聲問道:“她...是不是就快死了?”

陸衍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頷首:“畢竟她是那側妃的侄女,世子妃之位豈能由她長久占著?有這樣的人做妻子,陸渝也不能安心。”

他想了想又道:“況且就算陸渝不動手,世子妃這個位置也有不少家惦記著,包括咱們的父皇。這些人若是想拉攏陸渝,和他聯姻,就不會容忍蔣氏占著世子妃的名位,到時候可有熱鬧瞧了。”

沈辛夷喃喃道:“是啊...”

她十分不喜蔣氏死也不讓別人好過的扭曲性格,當然不可能突然聖母心暴發憐憫她,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兩人境遇如此相似,她看到蔣氏總覺著就像看到一面鏡子,忍不住拿蔣氏和自己類比。尤其是蔣氏說的話...

有朝一日,她會不會也如蔣氏這般...哪怕陸衍不想要她的命,各方勢力也不會容她活下來。

陸衍終於發現她的不對,皺眉問她:“你怎麽了?”

沈辛夷在心裏嘆了口氣,懨懨地擺手:“沒事,宴席上多喝了幾杯。”

陸衍見她不說,也不好逼迫,不悅地輕哼了聲:“對了,陸渝過兩天要來府上拜謝你。”

沈辛夷擺了擺手:“我也是順手為之,你讓世子不用這麽客氣。”她說著說著忽然想到蔣氏告訴她的事兒,又改口:“罷了罷了,世子想來就來吧,讓他來道謝也好,免得一直惦念此事。”

陸衍眯起眼看著她。

沈辛夷覺察到氣氛凝滯,不過她心裏正煩悶,也沒再開口,兩人就在奇奇怪怪的氣氛中度過了年三十,回到了太子府,她躊躇了會兒,為了以防萬一,趁著陸衍洗澡的時候又服了一枚避子丸。

......

陸渝世子一直想要向太子府道謝,他好容易抽出身來,備上厚禮,四日後下午就前來道謝了。

這位世子雖有些男生女相,脾性極為豪邁爽朗,很有些江湖遊俠的氣概,他見著沈辛夷,直接雙膝跪地下拜。

沈辛夷沒見過這般陣仗,給嚇得目瞪口呆,當即就要請他起來,他卻十分堅持,仍舊跪拜不起,她只好去看陸衍,見陸衍沖她頷首,她這才穩住了心神。

陸渝神色嚴肅:“多謝太子妃救了我母親一命,若非您仗義相助,我母親只怕如今早已不在人世了,這一拜您當得起,萬勿推搪。”

沈辛夷只得受了,他仍舊單膝跪地,又嘆道:“上回內子多有得罪,也請太子妃見諒,我在這裏向您賠不是了。”

沈辛夷忙命人把他扶起來:“我沒把此事放在心上,世子也不必致歉。”

陸渝被硬拉著起了身,此時才看清這位太子妃的容貌,就見她雪膚花貌,鐘靈毓秀,仿佛天地間的靈慧都聚到她一人身上,心下不由生出幾分傾慕敬愛,暗嘆自己兄長好福氣。

沈辛夷邊琢磨怎麽套話,邊隨口跟他套近乎:“齊王妃近來身子如何?”

陸渝道:“母親前些年愁緒不散,這才使得體弱多病,近來她無甚煩憂,哪怕不用求醫問藥,身子也越發康健了。”

三人說著說著又問到了陸渝當初是如何順利繼位的,除了陸渝本身的才能人望之外,當中還發生了一件極為狗血的事兒,陸渝當年有個青梅竹馬,她是郡王府屬官的女兒,據說生的十分貌美動人,她一直傾心於陸渝,但陸渝未曾察覺,在陸渝和蔣氏成婚後不久,這女孩也被老郡王看上了,她父母不敢得罪老郡王,只能把她雙手奉上,從此這女孩就成了老郡王的侍妾,還頗為得寵。

在齊王妃遇難那陣,這女孩覺察出心上人要大難臨頭,於是十分果然地給老郡王下了藥,讓他中風癱瘓,陸渝這才好趁機把勢力收歸旗下,一舉逆轉了頹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