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八姐之死

楚明曦面色蒼白地爬在床榻上,渾身虛弱無力,本就還發著高燒,又因著那點心拉肚子,幾近脫水。

她舔了舔幹燥的唇瓣,體溫滾燙,周圍涼颼颼的冷氣包裹著周身,從單薄的衣裳裏滲入,身子止不住地瑟縮。

楚明曦感覺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這熟悉的靈魂出竅感讓她有些無力。

她這是又快死了?

才活過來不到一天。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個笑起來人畜無害的楚俏,不知道那丫頭肚子裏到底裝了多少壞水。

意思漸漸模糊...視線遁入黑暗...

唔...不能就這樣睡過去...

......

“姑娘。”綢杏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提醒楚俏。

“怎麽了?”楚俏心情正好著,繡花針不是八姐做的,那就意味著並非有人是專門毒害她,那人是對整個承恩伯府都抱有仇恨。

“那個...之前八姑娘不是吃點心嗎?奴婢突然想起來大廚房向來是不會給八姑娘送點心的...也就是說...”八姑娘吃點心是多此一舉,憑白無故多受罪。

綢杏擡眼瞅了楚俏一眼,捏了捏手帕,雖然她不喜歡八姑娘,但現在想來還是覺得八姑娘太可憐了,那繡花針是替姑娘遭的罪。

玉珠用手帕捂住嘴笑,她巴不得八姑娘多受罪呢。

“哎呀!是呀!我也忘記了。”楚俏經綢杏一提醒,一拍腦門兒,急道:“不行不行,再咱們得去看看八姐。”

她怎地老是好心辦壞事?

這一回,楚俏掏出了自個兒的小金庫,用存下來的銀子讓綢杏專門去百仁堂裏抓藥。

庶出的姑娘每月有三兩四錢的月銀,衣食住行連帶著丫鬟的俸祿都由伯府供給,小姑娘家無非買些胭脂水粉和小零嘴兒之類的,這些銀子已經算多的了。

嫡出的小姐們每月五兩,公子們還要多些,這是因為交際應酬花銷比起姑娘們多,多出來的不夠還有夫人們補貼。

楚俏孤身一身,沒有其它銀子來源,但好在逢年過節能領壓歲錢,再者三老爺回家的時候也會悄悄塞給她一下碎銀子,幾年來也存下了不少,數了數,約摸四五十兩。

這可是一筆大數目了。

玉珠見楚俏掏出了錢匣子,自然也就明白楚俏這是為了八姑娘要花血本了,一張蘋果臉上掛著不開心情緒,腮幫子氣鼓鼓的,淚珠子在眼眶裏打轉兒。

楚俏見了,心底生起笑意來,對著打算出門的綢杏道:“綢杏,剩下的銀子你給自個兒和玉珠買幾串糖葫蘆,再稱些徐記得桂花松仁糕。”

“誒。”綢杏會意,脆生生地笑起來,她轉過身笑盈盈地戳了戳玉珠的額頭,“瞧瞧你這麽個模樣!跟個怨念的小老太婆似的,姑娘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在抱怨個什麽?”

玉珠捂著額頭,聽見有糖葫蘆吃,破涕為笑,她撅著小嘴嘟囔道,“我是替姑娘委屈呢。”

“得了吧你,就是個小饞貓兒,我不在的時候記得照顧好姑娘,不然這零嘴兒可沒你的份。”

“放心吧綢杏姐姐,我肯定能照顧好姑娘的。”玉珠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她性子一向跳脫,又天真爛漫得很,若是在尋常人家到沒什麽,但在規矩森嚴的伯府,一旦犯了錯肯定會連累姑娘的。

綢杏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才向楚俏行了禮離開。

“記得回來直接到東廂房。”楚俏道。

“奴婢省得。”綢杏微微頷首。

玉珠給楚俏系上了厚厚的狐裘,鑲邊的白色狐狸毛稱得她唇紅齒白,她微微抿唇,嘴角便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

“姑娘真好看。”玉珠誇道。

“別貧了,把東西帶上就走吧。”楚俏捏了捏玉珠的鼻尖,蹙了蹙眉心,有些擔心楚明曦的情況,她得了風寒沒有治,這病拖下去估計會更嚴重。

玉珠把暖爐遞給楚俏,這才點燃了紙燈籠,撐著油紙傘推開房門。

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密集的鵝毛雪飄在身上上頃刻沾濕了衣裳,風雨有些大,楚俏走得有些艱難。

好不容易到了東廂房,院子裏沒有點燈,漆黑一片,楚俏心裏不安起來,抱著厚厚的狐裘疾步走去。

“姑娘,慢些...別摔著了。”玉珠見她走得急,擔心得不行,連忙跟了上去。

“八姐!”楚俏蹙著眉心喚到。

屋子裏靜悄悄地,杳無人應,楚俏心底密密麻麻的,有些莫名的害怕。

她推開耳房的門,床上躺著那抹熟悉的身影,一動不動的。

“姑娘...這...”玉珠咬了咬唇,目露驚恐,她顫抖著上前伸手摸了摸楚明曦的臉,一片冰涼。

她轉過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楚俏,眼裏露出深深的恐懼。

死了。

“八姐...”楚俏哽咽著走近了楚明曦,手指觸碰她的鼻翼,沒有感受到呼吸。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