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魔尊

油畫社團的男生都已經離開,顧家花園,粉黛林裏只有顧南萱和露露在。

顧南萱正教露露畫畫——花鳥畫。

顧南萱七歲時學習國畫,但真正畫風成型,領悟畫意,是在修真界的第二年。

之前說過魔尊是個附庸風雅的俗人,但僅僅是收藏的癖好,不會讓顧南萱給他貼上如此明確固實的標簽。在她飽受琴棋書畫這君子四藝的磋磨後,才把標簽死死地釘在魔尊的頭上。

當年魔尊挑選十名修行不久的少女,這些少女相貌倒是其次,氣質皆是絕佳,仙姿佚貌,明眸皓齒。

他讓這些少女每日學習形態談吐和琴棋書畫。每月小考一次,考試內容就是給魔尊表演歌舞,或跟魔尊對弈,或畫一幅魔尊的畫像。

處罰格外變態——如果沒有在考核中沒有達到他的要求,就把她們拖出去喂那頭饑餓三十年苦苦掙紮沒有死掉的蟒獸。

顧南萱剛穿越就被選中,那時候幾乎每晚都在做噩夢,就夢見她掉進蟒獸洞窟,被那蟒獸滑膩膩的身體纏住,一個血盆大口向她張開。

那時候她對魔尊又恨又怕。

直到她們這裏真有人在月考裏表現的極其糟糕,糟糕到她們以為這個女修者肯定會被魔尊丟進洞窟喂蟒獸,沒想到魔尊勾起桃花眼,笑容晏晏地道:“前幾日蟒獸餓得差點沒咽氣,我就喂了點食物給它,想來它現在是不餓的,你運氣可真好。”

魔尊把這位表現不好的女修真跟蟒獸關在一起,蟒獸果然已經吃飽,對她毫無興趣,女修者只是擔驚受怕地待了一夜,便平安無事的出來了。

顧南萱她們都明白,這是魔尊有意放過這位女修者,不然哪會這麽巧合,餓了三年都沒死,現在就快死了?

她們剛以為魔尊也許沒有像外界說的那麽殘酷無情,結果次月的時候她們就被打臉了——小考前魔尊特意對她們說:“上次給蟒獸投的食物它差不多都消化了,今天你們要是出什麽差錯,怕會淪為蟒獸腹中之物了。”

顧南萱記得很清楚,當時魔尊那抹笑容笑得多麽惡劣。

在前面的女修真逐一的考核通過,輪到顧南萱的時候,魔尊忽然挑起眉道:“希望你的畫能有些新意,不然很有可能會成為今天蟒獸的午餐,那出聲應當對你這個‘色美雙全’的午餐會很滿意。”

周圍女修者們同情的目光快化為實質,顧南萱當時也是年少氣盛,頂著畏懼昂首挺胸道:“那魔尊就試試看吧。”

魔尊一愣,遂揚眉扺掌:“我很期待。”

結果顧南萱沒畫魔尊,而畫了幅花鳥畫。

梨花淡白墨色枝頭,鳥雀灰褐三兩只,逸趣橫生。

魔尊看到,神色意外:“你沒有畫我?”

顧南萱答:“在我眼裏,魔尊與梨花別無二致。”

魔尊看她笑起來,允她過關。直到過了十天半個月,見識到魔尊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顧南萱當時嚇了冷汗沾衣,感嘆自己那時真是命大。

好在魔尊不會來到這個世界,當然,他也無法來到這個世界……顧南萱一時間心情混亂復雜。

顧美玲單位又要事,現在才得了空,來到顧家,直接在花園裏找到顧南萱和露露,看到顧南萱蒼白的臉色,走過去道:“萱萱,你休息一下吧,露露這小丫頭不用你陪著。”

露露委屈地喊:“媽媽……”我想讓姐姐陪我玩嘛!

“沒事的姑姑,”顧南萱看到露露哀求的眼神,不禁心軟,“我把這幅畫畫完就回房間休息。”

顧美玲猶豫了一下,看到顧南萱畫的是花鳥畫,應該不會花費很多時間:“那好吧,你注意點自己身體狀態。”

顧南萱畫得是當年給魔尊畫的那副梨花與鳥雀,跟當時的心境不同,她現在畫的這幅是哄妹妹的,梨花比當初少了幾分矜貴,多了些活潑。

露露發出贊嘆:“哇!”

“露露,你能看懂嗎?”顧美玲在發改委單位工作,接觸各型各色的人,認識的那些老板們有偏好水粉畫油畫,也有偏好國畫的,這些東西,她都懂個皮毛,單看顧南萱的起筆落筆,兔起鶻落,一氣呵成,就知道她侄女是有兩把刷子,倒是露露一副“我很懂”的樣子,叫她啼笑皆非。

露露重重地點頭道:“姐姐畫的可好了!”

顧南萱和顧美玲都不禁一笑。

顧美玲揉了揉女兒的頭道:“人小鬼精。”

油畫社的男生們回到學校社團場地,裴鈞對神情呆滯的沈英光說:“英光,薛蘭伊的名字就從社團裏刪掉吧,這件事你親自來做。”

沈英光回了神:“我……好的,均哥。”

裴鈞的桃花眼勾起來,看著沈英光道:“薛蘭伊不適合你。”

沈英光聽話聽音,聽明白了裴鈞話裏的意思,吐了口氣:“誒,其實我就是有點自我懷疑,你說我老爸也是個部級實權領導,頭腦手腕樣樣不缺,怎麽遺傳到我這,就有點缺心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