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闔團家團圓

時光如水, 一晃又是一個多月。

時至冬月二十,天氣苦寒,京都城連日大雪,唐媱卻甚是開心,因李樞瑾上月為她雕刻的晶瑩剔透的冰雪樂園保存完好。

“糖寶, 該回屋了。”李樞瑾尋著腳印找來,見她披著厚厚的狐裘, 懷裏抱著手爐, 歪頭腰津津有味欣賞著兩人初相遇的冰雕。

李樞瑾失笑, 他將手中帶來的手爐遞給唐媱,又給她細細理了理頸項間的狐裘, 笑著道:“不是在院裏給你新雕了一座冰雕, 怎麽還跑這麽遠。”

寒日裏沒有賞玩的樂趣, 唐媱日日逛到後花園欣賞冰雕, 李樞瑾便在他們院中亦雕刻了一些冰雕,花雕魚蟲、人物鳥獸皆栩栩如生供唐媱欣賞。

“我就最喜歡這一個。”唐媱擡眸望著她, 笑盈盈道,院裏新雕了那座與這座一模一樣或是說技藝更為精湛, 可她還是獨愛這一座冰雕。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她能透過這座冰雕,跨過時間的長河望見那天身著紫衣的翩翩佳公子, 姿容勝雪、風華絕代讓她心跳如雷。

現今,她站在位置上,耳畔便回響著李樞瑾前些日子道的“山野上那一瞥, 怦然心動”。

“你近兩日臨產,小心為上。”李樞瑾輕攬著唐媱的雙肩,扶著她慢慢往回走,接近臨產,唐媱的身子較之以前多了些笨拙。

唐媱乖順得點頭,抱著李樞瑾為她新換的溫燙的手爐,含笑不語慢慢悠悠朝前走。

李樞瑾對她呵護備至,每日噓寒問暖,離了片刻便著急忙慌、火急火燎得追來,其實她不過從他們的院子走到後花園,幾百步,且石徑早已被奴仆們清掃幹凈,連片枯葉都沒有。

“瑾郎,你說——”唐媱開口,頓了一下。

李樞瑾傾耳聆聽,等了片刻仍是沒有下文,他側頭望著唐媱輕聲道:“糖寶,怎麽了?”

“瑾郎。”唐媱撫了撫自己隆起的腹部,現在她十分顯懷,站直時一般只看到她自己的腳尖,她扶著腹中的凜兒輕聲道:“瑾郎,你說這個孩子便是凜兒嗎?”

李樞瑾驀得一怔,恍神一刻才明白唐媱說得何意。

他停步在唐媱身前,眸光一瞬不眨得注視著唐媱清涼的杏眸,聲音沉穩帶著安撫的力量,柔聲道:“是的,糖寶,只要是這個孩子,他便是我們的凜兒。”

“嗯。”唐媱深深望了他一會兒,重重點頭,唇角綻開一抹清淺的笑意,是她想岔了,近兩日陷入了誤區。

她含笑著撫摸著懷中的凜兒,剛還安靜睡覺的凜兒這會兒親昵得雙手貼著她的手心,像是回應她的情緒。

“凜兒,娘親想你了。”唐媱溫柔和煦得對凜兒輕聲道,凜兒擡起小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看著唐媱近些日子眉宇間纏繞的輕愁散去了,李樞瑾眉梢挑起,唇角也揚起彎彎的弧度。

冬日,天暗得早,唐媱與李樞瑾早早用了晚膳便靠在寢殿裏看話本兒,她漫不經心翻過一頁,懶洋洋開口道:“這些話忒沒趣。”

寢殿裏朦朧的燭光,被李樞瑾換成了皎皎夜明珠,他側身啄了一口唐媱的雪腮,挑著眉梢打趣道:“你以前不是說裏面的故事纏綿悱惻、蕩氣回腸?”

“那是以前,現在我看一句便能猜到下一情節是什麽。”唐媱繡眉顰蹙,她這一年來將京都城裏各類話本尋了個遍兒,已經沒了新奇感。

“那我說話本裏的故事給你聽。”李樞瑾挪了挪身子貼近她,鳳眸深情繾綣得注視她,壓著嗓音低緩一一字一頓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他含情脈脈,情意綿長,唐媱雪腮薄染唇色,羞怯得轉開了眼,又羞答答半擡眸,眉睫顫顫巍巍,聲音沾了蜜糖又嬌又甜:“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我的糖寶。”李樞瑾借著皎皎清輝欣賞她愈發豐滿、瑩潤、姝麗的嬌顏,擡手撫在她精致的眉眼上,喉結微動,輕聲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亦是。”唐媱小手覆在他的大手上附和道,杏眸彎成彎彎淺笑道:“瑾郎,我覺得我現在要生了。”

“估計還要明後天呢。”李樞瑾以為她開玩笑,卻感覺到唐媱握著他的力道有些大,手心下凜兒的動靜也有些大,他心頭倏得一跳。

他轉頭去看唐媱,只見唐媱額間沁著密密的汗珠兒,淺笑著望著他強作鎮定道:“瑾郎,你去忙我喊穩婆,我現在痛得厲害。”

“好——”寒冬臘月,李樞瑾脊背後沁出密密麻麻得冷汗,他愣愣得答道,面色蒼白,起身差一點踉蹌摔倒。

唐媱笑盈盈望著他,沒想到前些日子坦然自若安慰她的李樞瑾,竟然如此緊張,她半扶著自己腰,密密麻麻的陣痛襲來。

“糖寶。”急匆匆交代了門口守夜的聽荷丁香,李樞瑾健步如飛跑回來扶住唐媱,他望著唐媱額角汗濕的鬢發,心口擰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