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賀秦也是剛剛回來，坐在車上的時候透過車窗就看到了一個人坐在那裏的林靜染，便讓晏白先把車開去了車庫，自己獨自過來看看。

離得近了，可以看到滿是落寞的臉上依稀還留有的淚痕。

控制了一下，才沒有伸手替她拂去，而是用手中的雪碧輕輕地在她額上碰了一下。

林靜染第一反應是下意識地伸手抹臉，但又一想周圍燈光這麽灰暗的樣子也未必可以看清楚，於是也扯起一抹笑接了過來：“謝謝。”

這樣的笑容未免太過禮節性，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疏遠，讓賀秦感到有些不悅。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可她保持原來的表情，而不是這種虛假客套的笑容。

仔細想想，她似乎以前就是這幅樣子，每次那幾個皇子們一鬧糾紛，總是一臉想哭的樣子，卻是緊咬著牙關自己牢牢地把情緒壓在心底。

林靜染感到身影在跟前一晃，然後便見賀秦自然無比地在旁邊坐下了：“賀先生？”

賀秦：“房間裏悶，這裏的空氣正好。”

林靜染打開雪碧來默默喝了一口，動了動心思，按捺下了趕人的心思。

賀秦隨口聊起了劇組裏的事，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搭了兩句。

忽然，聽到賀秦沒頭沒尾地問道：“林小姐，明天要拍攝的劇本內容都背下來了嗎？”

林靜染微愣：“哪場？”

賀秦：“你指著鼻子痛罵我的那場。”

林靜染點了點頭：“嗯，背了。”

“難得有空，不如對個戲吧。”賀秦說，“這場戲的情感不太容易把控，找下感覺，明天拍攝的時候也好保證進度。”

林靜染：“？？？”

她這夜深人靜地在外面，可不是為了來等人對戲的啊大兄弟！

但是賀秦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一雙眼眸裏仿似藏了星辰，深邃地仿佛要將她吸進去一般。

在這樣的注視下，她感到心頭一跳，撇開眼點了點頭：“好吧。”

這是她這個女二號角色的重頭戲，發生的背景是朝華公主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這位皇兄設計陷害其他皇子之後，對於手足相反的真相感到有些無法接受，對於親情的自我懷疑，讓她找上了賀秦這個男主。

當然，這一幕後期會有反轉，只不過在當前場景之下，林靜染要做的是劈頭蓋臉地將人狠狠地痛罵上一頓。

換句話說，現在是賀秦主動找罵。

兩人準備好了，林靜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稍作醞釀，找準了情緒應該有的那個點，憤慨痛心地開始了斥責。

這個情緒的點非常微妙，充滿著對親情的不舍，又滿懷了一種隱隱的絕望。

“為什麽要這樣對待他們，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顧念骨肉親情了嗎？”

“皇兄，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你答應過我的，明明答應過我的！”

“你怎麽可以變得這麽的陰冷自私，權力真的有這麽重要嗎？那我呢？一直以來，你又把我當成了什麽？！”

賀秦就這樣站在跟前一臉冷漠的看著她，這是在權勢面前日益淡漠的神色，恍惚間，仿佛換成了林蘇媛的臉，聲音更是無情：“你啊，不過是我往高處爬的一塊墊腳石而已啊……”

“原來……是這樣嗎……”

原本壓抑控制回去的感情仿佛一時間徹底決堤，她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服，痛斥的話語到了最後在過分爆發的情緒下漸漸失了聲。

積壓了那麽多年的情緒，在這一刻，仿佛徹底地發泄了出來。

林靜染可以感受到從小到大被自己牢牢鎖在內心深處的那些絕望，如洪水決堤一般，片刻間徹底地奔湧而出。

忽然有個力量把她一把拉了過去，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護在了男人寬廣的懷抱當中。

一只手輕撫過她的發間：“想哭就哭。”

過分溫柔的語調下，林靜染微微一愣，淚水終於決堤。

半小時之後。

林靜染的眼睛依舊腫得像個兔子，此時看著男人慘不忍睹的白襯衣，一度有些想找個地縫給鉆下去：“對不起賀先生，把你的衣服弄成這樣了。”

賀秦平日裏的穿著素來整潔儒雅，但這時候，因為她剛才常年累積的郁結宣泄可以說是眼淚與鼻涕齊飛，更是在又拽又扯的操作下，被蹂.躪得一片狼狽。

“沒事，讓酒店的人幫忙洗洗就好了。”賀秦的態度倒是一如既往的自若，垂眸看了看她的神色，問，“林小姐，心情好些了沒？”

林靜染這時候哪能還不知道這人突然叫她對戲的用心，心頭不由隱隱一動，吸了吸鼻尖：“我沒事了，讓賀先生見笑了。”

賀秦微微一笑：“怎麽會，我很樂意效勞。”

林靜染不由有些疑惑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自從剛認識開始，她總覺得賀秦對她的態度依稀有些古怪，可是過分得體的舉止偏偏又讓她沒辦法往另外那個暴戾的反派BOSS身上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