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漫天的雪花,紛紛而落,為廟宇和亭角披上一件厚厚的雪衣,透出純凈的白。
涼亭中,茶爐裏騰起的霧氣,在寒冷的環境下格外明顯。
時隔一年未見,沈葭透過霧氣,對上那位男子的視線時,心裏咯噔了一下。
沒錯,此人就是去年那位轟動晉國的文武雙科狀元,也是如今的刑部左侍郎,更是原書裏的男主。
夫君?她聽到這個稱呼時,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僵。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沈葭平息著起伏不定的心緒,詢問前來服侍的一名婢女。
“已經是午時了。”
午時?沈葭回想了一下。
按原著劇情來的話,薛仁鉞確實是會出現在伽藍寺了。
她忙著為太子治病,倒是忘了這一茬。
既然被看到了,那她也沒有繼續閃躲的道理,畢竟她坦坦蕩蕩,沒有任何對不住薛仁鉞的地方。
反倒是薛仁鉞,在她落難之際,最無助的時候,讓人送來了一封絕情信,而她連詢問的機會都沒有。
從那以後,她的幻夢就破碎了。
沈葭大方地沖他們微笑,像是對待不相幹的陌生人一樣。繼而,她準備提步離開。
薛仁鉞見她要走,放下茶盞,朝她追了過去,擋住了她的去路。
他盯著她看了許久,一個稱呼哽在喉間許久,終是沒有說出口。
到最後,所有的心思都化為冷淡客套的一句話。
“沈大小姐,請留步。”
陪同在薛仁鉞身側的嬌妻趙歡兒,聽到這個稱呼時,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她自然是知道薛仁鉞和沈葭那段往事的,得知沈葭的身份後,心中警鈴大作。
“原來你就是沈大小姐。”趙歡兒親昵地挽住薛仁鉞的胳膊,往他身上湊去,急於宣誓主權。
“沈大小姐,山裏的紅梅開得很好看,你若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啊。今日,夫君休沐,特意帶我上山賞梅,我們是因為大雪封山,在山中受困,然後,遇到太子殿下的人,才會被帶來伽藍寺。我們只是暫時在這落腳,等雪停了,我們就會走的。”
沈葭點頭,表示了解。
看著這個長相跟她有三分相似的姑娘,她心裏嘆道,不得不說,她的那位妹妹真的是好有手段。自她與薛仁鉞分手後,沈湘一面給薛仁鉞釋放出曖昧的信號,一面又跟他說,知道他忘不了沈葭,所以自己不能勉強他,要盡量為他找與沈葭相像的姑娘,早日走出過往的感情。
薛仁鉞在成為刑部左侍郎之後,就在沈湘的介紹下,認識了現在的這位嬌妻。今日,大雪封山只是借口。薛仁鉞的真實目的,是想來寺裏看看沈葭的處境。
“薛夫人,你沒必要跟我解釋你們過來的原因。因為這和我沒關系。”沈葭的目光坦蕩,未曾流露出絲毫的嫉妒之意。
她的舉止襯得趙歡兒心胸狹隘,趙歡兒的臉色不由得一黑。
沈葭沒在意趙歡兒的反應,將目光放到了薛仁鉞身上。
薛仁鉞束發冠帶,風度翩翩,英氣逼人,眼神堅毅而自信。跟當初困窘的落魄書生相比,早已是判若兩人。許是有皇家血脈的關系,他的身上也隱隱地透著一分貴氣。
身為原書男主,條件自然是極好的。
可惜,在一年前,他們就結束了。她也並不打算挽回什麽,只希望不要像按照原著劇情那樣,跟他結仇就好。
“薛大人,有事麽?如果沒事,我先走了。”
沈葭剛想從他們身邊繞過去,薛仁鉞又是一擡手臂,沉聲道:“等等。”
她看兩人這架勢,知道是沒辦法立即走了,就先將藥碗交給身邊的婢女,讓婢女先將藥送給太子,然後,靜待薛仁鉞的下文。
只見薛仁鉞從袖中拿出一沓銀票,彬彬有禮地遞到沈葭的面前,態度謙和。
“寺裏的條件簡陋,你拿著這些,平時多打點寺裏的幾位師太,缺什麽了,也讓小師父幫你下山購置。”
趙歡兒本來有點意見,但轉眼一看,她發現薛仁鉞其實是帶了一種施舍的姿態,心裏立馬就平衡了。
他的丈夫熟讀聖賢書,滿腹經綸,心懷仁善,向來都是謙謙君子的作風,每每見到路邊的乞丐,都會散財。如今,見到舊情人落難,他若趁機看沈葭笑話,才是有失身份。
趙歡兒立馬擠出笑容,擺出了左侍郎夫人的架勢。
就當是面對一只躲在街角的老鼠,別人越是同情它,就越是提醒它,它見不得天日。
“沈大小姐,念在你和夫君相識一場,這是他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沈葭見到銀票,稍一恍神,就回憶起了原著的劇情。
按照原文的描寫,她應該要被薛仁鉞刺激到,將銀票撕成碎片,質問薛仁鉞為什麽要拋棄她,直接跟薛仁鉞鬧翻。
然後,她會寫信給皇後,依仗著沈夫人對皇後的救命之恩,強硬地求皇後不管如何,都要讓她回皇宮,並將薛仁鉞指給她當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