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爬床

沈葭在接收到仁宜太後的目光時,就心覺不妙。

若是平常貴婦沐浴,倒不會注意身邊的侍女,但仁宜太後的身上全是傷疤,定是會更為敏感,不願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看了去。

沈葭的眸光急轉,尋思著該如何跟她解釋。

仁宜太後身邊的侍女都是有武功底子的,在她的目光掃到沈葭的身上時,她就使個眼色,讓侍女動手。

不過是三兩下功夫,沈葭就被擒住,帶到了外面。

仁宜太後披了衣裳,走出去時,美眸裏已是淬了毒意,顯然確是介意傷疤被人發現一事。

她的目光在沈葭身上轉了轉,纖長的玉指緩緩地落在沈葭的臉上,似乎是想要了沈葭的命。

“太後娘娘,抱歉。”沈葭真誠地表達出自己的歉意,杏眸清澈,幾乎能叫人望進眼底去。

仁宜太後本是下了狠心,但聽到她的話,看到她的眼神時,卻產生了猶豫。

沈葭的眼眸立即漾出淚珠,讓自己顯得弱小一點,降低對方的防心,“若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來找太後娘娘。”

不管如何,她的外表看起來很是柔弱,總是能輕而易舉地降低其他人的防心。

然而,仁宜太後回過神來以後,連廢話都懶得跟她說一句,眼裏就是再露出了狠色。

“且慢。”這個時候,姬煜在外頭敲門,急促道:“母後,兒臣還有很重要的話,沒跟你說完。”

仁宜太後養了姬煜十幾多年,他向來識分寸,不會輕易來找她。

仁宜太後有所懷疑,吩咐侍女將沈葭看好,走了出去。

沈葭無聊地在屋內坐了會,等仁宜太後回來時,已是一炷香的時間後。

“你是為了晉國的新帝而來?”仁宜太後難得開口。

聲音裏雖是裹了砂礫般,但自有一番動人的韻致。

侍女將凳子往外挪開一點,服侍太後坐下。

沈葭掀眸,見仁宜太後看她的眼神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少了方才的敵意。

她的手指扯住衣袖,思索半天,覺得仁宜太後既然讓姬煜給司徒衍投毒,那說明容國並非誠心想要議和。她若是直接說明了自己的目的,那人家當然不會告訴她解毒的方法啊。

“既然你不說,哀家覺得,還是讓那新帝早點死,比較省心。”仁宜太後冷然一笑,一勾手指,令侍女給自己倒了杯茶。

沈葭心裏雖急,但依然冷靜地說道:“太後娘娘,晉國的新帝與你差了一個輩分,跟你估計也沒有什麽大的仇恨,你為何跟他過不去。晉國皇室人才濟濟。你殺了他,晉國還會有新的皇帝。當今的新帝還願與你們結盟,再換一位皇帝,可就未必了。你難道就想看到兩國再添戰火,讓你們國家的百姓也流離失所嗎?”

“我不是跟他過不去,而是就要給晉宮添亂。”仁宜太後不屑地笑了笑,“父債子償。他父皇和母後所犯造的孽,由他承擔也是應該的。新帝年紀輕輕,才剛登基,就駕崩,到時候,晉宮必然又是大亂。這對我容國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

“至於戰火再起,那又如何?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晉國的國君守不住家業,也不能怪被人奪了去。”

說話間,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痛苦的往事一般,仁宜太後的眼裏,泛起恨恨之意。

沈葭總覺得這太後對晉國的敵意很深,確切的說,是對高宗皇帝和長孫氏的敵意,不像是為了幫夫婿完成遺願。

“這麽說來,太後你一定是要致人於死地?”

“比起他們所做過的事,我所做的沒有他們遠不如他們。”仁宜太後又是笑笑,眉間添了困惑之意,“但是,你為何要救他?”

沈葭沒有表露出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眼波一轉,“你跟先帝和長孫太後有仇,但我跟新帝沒有仇啊。他幫過我,我救他,這不是很正常。”

仁宜太後道:“那你剛才說那麽多戰火與百姓的事,也不過是為了一己私心。”

“其實,說到底,太後娘娘你也是出於一己私心,才會對晉國新帝動手。”沈葭像是無所謂,像是分外坦然,“連一國太後都是如此,我有私心,有恩報恩,有怨報怨。這又有什麽奇怪的?”

盡管沈葭有所掩飾,但仁宜太後觀察著她的神色,仍然是看出了端倪,知道她或許是動了心。

一聽到沈葭提及要救司徒衍的事,仁宜太後的眸色倏冷。

下一瞬,仁宜太後的目光落在沈葭的胳膊上。

盯著沈葭看了會以後,仁宜太後一把扯過她的手腕,拉高衣袖,仔細地查看起來。

沈葭的心一驚。

她記得自己的手腕上,原先一直有那種所謂的守宮砂。這種守宮砂是由壁虎肉所制成。那些壁虎在被飼養時,會飼以朱砂。食用過朱砂後,壁虎全身會變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