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銅雀

沈葭怒然甩了薛仁鉞一巴掌,待薛仁鉞回首時,她的手還僵持在半空中。

她依舊不言不語,也沒有對他感到絲毫的畏懼,一雙杏眸裏溢出的只有冷嘲,瑩白的小臉上寫滿了排斥之意。

薛仁鉞動了怒,眉宇間凝了清霜。

他的雙手緊擰住沈葭的削肩,不知不覺間,已是加重了力道,也暴露了他煩悶的內心。

“你不讓我碰,難不成就只讓他碰嗎?你說說看,那麽多個日日夜夜,你們玩得有多歡?”

此刻,他心底裏有那麽些後悔。

從前,他的行事作風素來是君子之範,跟她在一起時,擔心冒犯了她,連手都沒有去牽一下。他想將最美好的一切,都留到新婚夜。不成想,兩人的緣分竟然那般短暫。

一雙籠煙眉似蹙非蹙,沈葭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她的雙手撐在床榻邊沿,蜜合色的裙裳在夜明珠的光輝下,汨出淺淡的月色,襯得她的雙目瀲灩,直叫人移不開眼。她的頰側帶了自然的粉暈,色若芙蓉。

偏偏,她的那雙眼裏,不帶絲毫的情意。芙蓉面上,亦是沒有浮現出笑靨。

“六王爺,你過了。你既非我父,又非我夫,憑什麽來質問這種問題?”

“你現在人就在我面前,我想要做些什麽,難道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嗎?”薛仁鉞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心上,清俊的臉上,沾了些許的欲念和癡狂。

搭在她肩頭的手,慢悠悠地擡起,落在她的臉頰邊。

他的身子微微前傾,意欲直接欺上去。

沈葭側過頭避開,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反感和厭惡。

她默默地從發髻上取了一枚發簪下來,擱到自己的脖頸附近,顯然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來提防他。

薛仁鉞的身形僵滯,怔然地打量著她俏麗的臉蛋。

須臾,他的唇邊莫名地溢出自嘲的笑意。

他什麽都還沒有做,她就將他當成兇神惡煞對待了。

“你說得對。”薛仁鉞將手收回,眼裏的寒霜逐漸褪去,唇角暈染開極為清淺的笑,一如他往常那般。

似乎,在這一瞬間,他又成為當初重陽樓那位謙和有禮的公子,舉手投足間,意氣風發,不屑與汙濁之流為伍。

“所以,等到我是你夫君的那天,我會讓你在我面前沒有秘密。”他冷笑,眼神不再如當初那般孤高清傲,而是多了本不該有的貪念,“等到晉國江山易主那一天,就是我迎娶你的時日。”

“江山易主?”沈葭反復咀嚼著這幾個字,眸裏勾起點點流光,艷光攝人。

“六王爺,你是不是很想當皇帝?”她斂去嗔怪的神色,問的直白。

輕飄飄的一句話,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絲絲媚意。

薛仁鉞未曾見到這般惑人的她。

他發現,自從沈葭跟司徒衍黏在一塊了之後,她的身上就多了從前所沒有的媚態。

是司徒衍讓她產生了這種變化嗎?

他能想象到她羅裳下的雪肌玉膚,櫻唇間溢出的嬌媚鶯啼,以及情動之時,迷離的波光。

他愈發有了渴望。

“我知道,在你隨同仁宜太後回去後,他就離開了晉宮,他忙於向仁宜太後提親,又在晉宮的各項事務上,疏於防範。這就是我最好的時機。各地還散布著不少前朝貴族的後裔,我可以趁機命人挑唆他們,讓各地的起義軍攻入晉國京城。而我,只需要在半路截殺司徒衍,再光明正大地以勤王的名義率軍入宮。國不可一日無君,司徒衍長時間不在,晉國就會需要一位新的國君。”薛仁鉞算是承認了。

“早在他離宮的時候,我就安排好了。到時候,各路人馬就會擁立我為皇帝。而他,自然也留不得了。”

見薛仁鉞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沈葭默不作聲,眼簾默自垂落,好似是有所憂慮,顯得我見猶憐。

薛仁鉞看向沈葭的眼裏,又多了幾分憐惜,“今夜,我將你帶來此地,也是不想讓這場風波殃及到你。我也要你親眼看到,我足夠有資格娶你。”

“若我不願呢?”沈葭沒有與他爭辯,反而平靜地問道。

薛仁鉞早已想到她抵死不從的結果,亦是早有準備。

“此處乃是京城附近的銅雀台,倘若你執意不願回到我的身邊,我只能委屈你在銅雀台裏待一些時日。等你哪天想清楚了,我也歡迎你回到我的懷抱。”

他一說,沈葭頓時也確定了自己的位置,再看著奢華的室內陳設,的確像個金絲牢籠。

如畫的眉眼上,如覆了數九寒天時的梅雪,沈葭的神情沒有太大波動,卻是悄然嘆道:“我竟不知,六王爺居然有如此野心。王爺此舉,怕是籌謀了多時吧?”

“放眼全天下,有幾人敢說自己沒有野心。”薛仁鉞根本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麽不對。

他只道:“有些人生來就有好運氣,不費吹灰之力,就會有人將世間最美好的一切送給他,司徒衍就是這樣的人。而像我這般少時就喪母,又不得生父重用的人,如果自己不去爭取,這一生都會被人欺辱,沒有出頭之日。何況,自古以來,成王敗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