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白真真把腦袋裏的想法扇光了,跟著魔尊繼續前進。

風裏大海的味道已經淡了很多,相反地,有股血腥味開始彌漫在空氣裏。

白真真順著氣味警戒地向前方看去。那裏有一間屋子,白墻黑瓦,看起來像是尋常凡人居住的小屋。

她能感受到屋子裏有幾股強大的妖力,不知道那血腥的氣味是不是他們造成的。但是,有魔尊在的話,再強大的妖力也是枉然。

她還在猜測著血腥味與妖力的關系,魔尊已經推開門進去了。

白真真:“……”好吧,大佬就是大佬,無所畏懼。

然後她也跟著進去了。

白真真一進來就覺得這屋子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四周墻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圖紙、模具和半成品,有常見的刀劍弓箭,也有少見的魂鞭、缽體。屋子當中,三座一人多高的銅鼎呈等邊之勢佇立著,爐內魂火熊熊,幽光翻騰,似乎是在燒制什麽厲害的法器。

白真真一愣,這不就是那件荒廢了的煉器室嗎!?

她內心驚訝,忽然聽到銅鼎後有人放聲大笑。那人聲音沙啞,氣息不勻,偏偏笑得猖狂又陰鷙,配上銅鼎裏幽藍色的火焰,讓人膽戰心驚的。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是你,果然是你。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魔尊繞到銅鼎的另一邊,白真真也急忙跟著他過去了。這屋子陰森森的,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看到三位魔將分立兩側,當中跪著一位身形佝僂的修士,還有一位年紀輕輕的道童。

修士低著頭,耷拉著肩膀,他身著道袍,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短發。

按理來講,修道之人多半容顏不老神色不衰,他卻不同,看著像位垂垂老矣的老者,頭頂白發叢生,手背上的皮膚有著很深的皺紋和斑點。

他起初是狂笑,笑到後來氣喘不上來,變成了咳嗽,還是要把肺咳出來的那種。白真真聽著都覺得揪心,生怕他咳著咳著,兩眼一翻猝死過去。

然而他沒有。他咳出了一口血,呸得一聲往魔尊身上吐去。

修士猝然擡頭,白真真看見,他滿臉是血,左邊臉上貫穿著兩道駭人疤痕,一道舊傷,一道新傷。新傷沒有完全結痂,隨著他面部表情地抽動再次裂開,汩汩地向外流著鮮血。

而他右邊的臉更慘,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燙傷了,臉皮可怕地掀起,眼珠子也被挖出,只剩下一個黑漆漆的窟窿。

這是什麽限制級的驚悚畫面!?

白真真自認為是膽大的,恐怖遊戲和驚悚電影都有涉獵,大半夜的戴耳機看鬼片都是基本操作,然而看到此番場景,還是被嚇到腿軟,險些就要嗷得一聲奪門而去。

魔尊擡起手,一道魔氣將那口汙濁的血液攔了下來,然後毫不客氣地扔回到那人臉上,並狠狠賞了他一個巴掌。

那人被打得臉都歪了,卻還是在笑,哈哈哈地狂笑,然後開始咳。

白真真:“…………”你媽的,我難不成是按了回放鍵了?怎麽又來一遍??

魔尊又朝前走了兩步,魔將見狀,自動退到了一邊。他看著面前跪著的修士,眼裏是厭惡與不屑。

“司徒暉。”

白真真驚了。他就是司徒暉?是魔尊之前在找的那個人?

司徒暉動了動下巴,骨骼發出哢啦地輕響。然而他不在乎,好像也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他看著魔尊,滿眼猩紅,像是要沁出血一般。

“江——”

“啪!”

嗯嗯?將什麽?什麽姜?白真真沒聽清,因為魔尊操控著魔氣,又是狠狠地一巴掌打下去。

白真真能感覺到這一巴掌打得很重,因為司徒暉都笑不出來了,他被打得眼睛發昏,好半天才緩過來。

魔尊隨手拿起桌上一支未完成的箭矢問道:“破元箭是你做的?”

司徒暉哼哼地笑:“是我。不然還能有誰?整個司徒氏不是被你殺得只剩下我一個?除了我還有誰知道你那些令人作嘔的醜事?!”

他說到最後,已然變成了發泄般的咆哮。白真真半聽半猜,覺得司徒暉和魔尊的關系似乎不一般,應該是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魔尊稍一用力,手上的箭矢應聲斷成兩節。“那麽你就該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司徒暉又開始狂笑,笑得整個身體都跟著顫抖起來,“我該死?不錯,我是該死。早在三年前就該死了!可是我為什麽還活著?是我求你不殺我的嗎?是我求你放過我的嗎?我現在這樣活著,和廢人又有什麽區別?!”

白真真已經適應司徒暉的那張臉了。她發現,只要不斷地給自己心理暗示,暗示這就是特效貼上去的一張面皮,她就不覺得那麽可怖了。也因此,在聽到司徒暉最後那句話時,她心裏的吐槽開關又默默打開,飛快地飄過一行彈幕——那區別還是蠻大的,至少你還可以煉器,還煉出了差點殺死魔尊的破元箭呢。